小夏妈自然看懂了怎么回事,连忙说“我还要去把她的衣服给洗了,小王你陪小夏去院子里走走吧。”
两人在花坛边走着,这走的过程,大量留白。小夏问起王远进来快一个学期,学习生活怎么样。王远仔仔细细把自己加了哪些社团、选了哪些课、都在哪些时间段上,给小夏背了一遍。又是大量留白。王远又把小夏问他的这些问题问了一遍小夏,于是知道了小夏加了系学生会、校中乐社、校青年理论学会,知道了小夏的室友分别来自吉林、湖北和福建,知道了小夏每周三晚上旁听哲学系的中国哲学史,知道了小夏最喜欢的是学五食堂……可是他竟有些紧张,紧张得没把这些信息全记住。可记不住又怎样呢?王远在小夏面前总有一种被考核的感觉。
北京的晚上,一旦起了风,温度便降得快了。小夏下意识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寒颤。王远见状,忙说赶紧上楼回房。王远说这话时,心里就像吃火锅辣得不行时突然来一口冰啤,虽是畅快了,但喝这口冰啤就是为了再吃下一口火锅。王远觉得单独和小夏在一起,是有些不自在,可这不自在又莫名其妙很迷人,让人痛苦地沉醉其中。真是开口说上楼去了,解脱是解脱了,可也就也意味着这顿辣火锅吃完了,让人有些恋恋不舍。
小夏在前面走着。背影瘦削单薄。王远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和勇气,脱掉自己的上衣,自然地给小夏披在了肩上。小夏更是一愣,没说出话来,久了,才看到眼里有了泪光。
“王远,你怎么想的?”姑娘终究是先开了口,把话挑明了。
“我……没处理好自己的事之前,我无法回答,也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王远直视着小夏眼睛,这一次没有避让。
“那我等你,处理好。”女人就是这样,一旦真正爱上一个人之后,便丢掉了平日的含蓄羞涩,突然就火热得像太阳。
王远沉默。把地上的树叶踩了又踩,零落成泥碾作尘。此刻的他真希望脚下那些个树叶是自己的过往,踩碎归零,来年春天再吐新芽,就像完全的新生一样。他被剧烈地撕扯,家乡正在等他的姑娘,又有什么错呢?但他王远自己知道,他早已在眼前姑娘的眼神中,沉沦。
末了,王远才说“楼下风大,我先送你上楼。”
回学校的路有七八公里,王远是走回去的。他太想让自己在大风中冷静下来。站在天桥上,看着车水马龙织出的五彩光带,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他不知道该打给谁,他也希望此时有“天使”来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