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笑道:“好好!”于是叫来了迟青荷。
黄奇威盯着迟青荷看,半晌道:“你和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迟青荷心中嘀咕道:你问什么问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黄奇威想起自己从小在庄家受的气,今天又遇上这样一码事。心中不免恼火。于是道:“你们是真的假的?原来你喜欢女人啊?”
迟青荷沉默了片刻,道:“不是男人女人,我是喜欢她。”
黄奇威愣愣的看着她,道:“什么样的喜欢啊?”
迟青荷道:“……欣赏。”
“欣赏她什么啊?”
“欣赏她……她……有文化!”
黄奇威被“有文化”三个字哽住。只觉内心有一股火陡然窜起,心想:果然,她果然是嫌弃我!想起少年时期在庄家、庄雨晴跟前受到的鄙视,他不禁又悲从中来。自己努力这么些年,拼命赚钱证明自己,如今终于有了钱,自以为有了面子,可以在人前显威,可以为所欲为。可是又被人嫌弃没文化。他如今怎么也算个成功人士,可是这世间之事,依旧不能事事都令他如意的么?于是喃喃道:“那……你就是嫌弃我……没文化……”
迟青荷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低了头,闭了嘴,嘟嘟囔囔,拉拉杂杂,小眼睛也没了神采。她突然竟有些可怜他。平时那样一个自信张扬的人、一个在兄弟们面前说一不二,颐指气使的人,此时却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猫。
“你……”迟青荷想要宽慰他几句。
黄奇威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哀怨,问:“你们,多久啦?”
迟青荷想了想,道:“三天。”
黄奇威惊愕,表示难以置信,瞪着眼睛又开始嚷:“三天?咱们的半年比不上和她的三天?”
迟青荷:“……”
庄梦蝶在一边似乎等的焦躁,向薛姨道:“那人说好了没有!赶紧让薛宝莲过来。”
“好好好!”。薛姨走到这边,一声道:“黄老板……你看……”
黄奇威觉得再呆下去没意思。他霍的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
“下次再来……下次再来……”薛姨一边轻轻推他,一边轻声嘀咕。
黄奇威终于讪讪的走出了院门。
“走了?”庄梦蝶抬起眼睫看了她一眼。
“嗯。”
“还会再来?”
“不会了吧!”
“不要再让我看见他!”庄梦蝶道:“我会经常来,薛姨交待过的。”
“噢……”迟青荷唯唯道,转而又展开一幅笑脸:“那……可不是!一定要经常来……我如今只你一个人,你可不能不要我……”
“今天,我和你聊一聊,戏剧。”庄梦蝶没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说着,她又从包里拿出一把毛绒绒的白色羽毛扇。
上一次聊诗,这次又是戏剧。果不其然,她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戏剧我知道!”迟青荷朝她笑着,打开扇子扇了两下:“唱戏嘛!是让我演诸葛亮吗?唱空城计?不过这戏我不会唱……”
“不是我们的传统戏曲,是一种西方的舞台剧。”庄梦蝶缓缓道。“这部戏叫做《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是王尔德的作品。”
“上一次是王摩诘,这一次是王尔德,都是姓王的……”
“王尔德不姓王。”庄梦蝶淡淡道。
“不姓王?”
“王尔德姓王尔德。”
“……”迟青荷看着庄梦蝶,感觉她是在梦呓——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的全名是奥斯卡·王尔德”。她将这名字给迟青荷解释了两遍,直到迟青荷终于明白。接着,她又拿出一本台词,翻开其中一页道:“你需要把台词都背下来,认真揣摩,比如,这段……”庄梦蝶的手指向其中一段。
只见那上面写道:“一个人得为其罪过付出代价……一个人得把自己的一生全都付出。……你是一个纯洁的姑娘,你会迷失方向的。你还不具备会三思的头脑。你也没有那种机智和勇气。……”
迟青荷的心不知为什么微微发了一个颤,问:“……这段话,是谁说的?”
“是你说的。”庄梦蝶道。
“我说的?”迟青荷头一晕。她想——我什么时候说过?。
“是的,你就是说这段话的这个人,厄林恩太太。……厄林恩太太是一名交际花。……”
“交际花?”迟青荷打量着庄梦蝶,仿佛终于醒悟过来她想要干什么。“我不演!”她将台词本一推。
“为什么?”
“你针对我!”
“我针对你?”
“你讽刺我!”
“我讽刺你?”
“反正你不是什么好意思!”迟青荷赌气道。本来么,这几天,她看着她,胸中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她,不服气她,想捉弄她,有时还想对她大喊大叫。
“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你应该把整个剧本都看完再说话。”庄梦蝶道。“这是一幕喜剧。厄林恩太太也不是坏人。”
“反正我不演!”
“不演?”
“不演!”
“那……我跟薛姨说……说你不听话!让她……收拾你!”
“你!”迟青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喂喂!庄公子!庄梦蝶!姓庄的!太过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