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蝶雇了辆洋车,来到薛宝珠寓。
“庄公子来了!”薛姨一幅笑脸迎上前去。
“薛宝莲呢?”
“她……她……出去了。”
“去哪了?”
“她……有客人一定要找她……”
“不是说不让她见别的客人吗?”庄梦蝶皱眉说道。
“庄公子,你知道,我们这里……我们是不能得罪人的呀!不过,你不要生气!她就是生意场上略陪一下。不久就会回来的。”薛姨说道。
此时,迟青荷和黄奇威坐在车里,正行驶在返回书寓的路上。
这些天,他俩共同策划的流觞灯会进行的非常顺利,眼见着他又可以大赚一笔。黄奇威高兴的合不拢嘴,看着迟青荷的小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他一口一个吉祥物、幸运星、财神爷的叫,总是忍不住书寓里跑,有时一天来三趟,什么事也没有,就为看看她。惹的薛姨芳姨一群人又是嗔又是笑。
这天上午,他突然又有了一个奇思妙想,一大早过来带着迟青荷出了门。他带她去交易所用她的名字买了五百块汇隆洋行的矿山股票。黄奇威有万事讨吉利的心理。因为以前但凡她做的事都替他赚了钱,所以他觉得这一次自然也是要赚钱的。
他俩回到院子里。薛姨迎上来一阵嘀嘀咕咕。黄奇威发觉她们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对。
薛姨笑着对黄奇威道:“黄老板你就不要上去了。”
黄奇威想,为什么不让我上去啊,我偏上去。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这样做了。
俩人上楼,走至房门前。站在迟青荷房间里的庄梦蝶缓缓转过身来。
当黄奇威与她第一眼正面相视,俩人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黄奇威离开庄家只身出来混社会比较早,而庄梦蝶又是家里小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好几年未见,此时相见却又是在这种场合,所以,他们当下只觉得对方十分眼熟,一时都未想起对方是谁。
只是黄奇威见不得漂亮姑娘,这一见着,小眼睛又眯成了一道缝,就差用舌头舔嘴唇了。他心道:好呀,怪不得不让我上来,原来还藏了一位。又想,这薛宝莲,果然是我的幸运星。不仅能替我赚钱,而且服务也这么周到,人都替我找好了。他一时浮想连翩,大白天就做起了黄粱美梦。
庄梦蝶没有说话。面若冰霜的看着他们。
黄奇威咧着嘴朝迟青荷笑道:“这位是谁啊?”他走到一张官帽椅前坐下,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道:“宝莲,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迟青荷尴尬的看着庄梦蝶。
庄梦蝶冷冷道:“你不必问我是谁。你现在马上出去。”
黄奇威一愣,面色一凛,看上去是因为失了颜面而内心十分不悦,但随即又放松下来,笑道:“哈!我就喜欢漂亮姑娘跟我这么说话。”
庄梦蝶道:“你到底出不出去!”
黄奇威瞪眼,道:“这姑娘不懂规矩啊!”
迟青荷向他眨眼示意道:“什么姑娘啊!”
黄奇威满不在乎道:“那……这位是?”
迟青荷上前一步道:“你还是出去吧!”
黄奇威大声抗议:“凭什么让我出去?”
迟青荷开始扯他的胳膊,边扯边道:“让你出去你就出去!”
黄奇威抬起胳膊嚷道:“你……你……你又掐我!你看我这胳膊让你掐的!”
庄梦蝶拉起迟青荷道:“让他在这,我们出去。”遂转身与迟青荷出了房间。走出房门,她转身将房门关上,上了锁。
迟青荷道:“啊?你干什么?”
庄梦蝶道:“让他在里面呆着。”
这时,只听房间里传来一阵拍门声。“干嘛锁门啊?”
楼下薛姨听到动静,三两步跑了上来,一面打开门,一面道:“唉哟黄老板,您这是怎么了?”
黄奇威出来道:“那姑娘是新来的?一点也不懂规矩!你们要好好教教她。”
“什么姑娘啊!她是客人!”
“客人?”
“她是庄家的小姐,“丝绸大王”庄家,你听说过没有?”
等等!她说什么?黄奇威头脑一懵,问道:“庄家的小姐?”他眼前迅速闪过庄雨晴的身影,可她长的不是这个样子啊!好像是有点像!大小姐早就出嫁了,家里只有两位小姐。那么……是三小姐庄梦蝶?
他记得自己对那位庄家三小姐的印象是——特别的安静,特别的乖巧。可是,她她她……怎么会在这里?竟然还是客人?还如此强硬?
庄家的一位小姐,跑到这堂子里来,还是个客人。庄家的家风,什么时候这样豪放了?
“那她……她俩在一起……”黄奇威望着薛姨,一脸疑惑。
薛姨道:“她包了咱们宝莲。”
黄奇威跌足发狂道:“啊!这,这,这,不合理啊?”
薛姨看着黄奇威道:“但是,的确如此!”
黄奇威看着她的眼睛,从那她笃定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件事情的千真万确。一时头脑中仿佛被塞进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头绪。可他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的幸运星、财神爷就这样被人霸占,又着了急:“可是,她包了她,能能能……干什么啊?那……不是浪费钱吗?”
“我怎么知道!”薛姨道。“人家喜欢!你管呢!”
“连你也不知道啊!”黄奇威脸上又泛起一阵邪笑。但是马上又嚎道:“可是……可是……这也有先来后到啊!”
谁知薛姨听了这话,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道:“在我们这里,没有先来后到!只有钱多钱少……若是你给的钱多,我就让她跟你走!我!绝,对,公,平!”
黄奇威道:“那她花了多少钱?”
薛姨道:“三千块,包一年。”她随口就加了一千块。
黄奇威心道:这么多钱!这女人果然不走寻常路啊。我阅女无数,自以为没有看不懂的女人,这一回……却是真的看不懂了。“好好……你们狠,那……麻烦你……你把宝莲叫过来,我和她好好谈一谈。”
“你和她谈什么?庄公子在那边,她不会让宝莲过来的!”薛姨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就麻烦你这一件事还不行吗!你不知道,我今天上午带还替她在交易所办了一张股证,那里面全是我投的钱,就是要分手,我也得把我的钱拿回来啊!”
薛姨心道:我去!你不说我还去替你喊她,你说了我更不能让她过来了!想到这,做出笑脸道:“黄老板瞧你说的,好好儿的,分什么手呀?庄公子又不是天天、时时、刻刻都在这,她不在这嚜,你来好了!再说,她们姑娘家家的,就是闹着玩儿呢!你一个大老板,就这么沉不住气了?”说着,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黄奇威被她拍的一闪,咽下一口气道:“那……你也得让她来和我说句话吧!你就让我这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