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黄奇威回到商行。
“去替我找个木匠来!”他对江峰道。
“找木匠干嘛?”
“别问,你找来就是了。”
木匠被连夜找来了。
黄奇威指着那面已经被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墙,说道:“给我打个柜子,越大越好,打满!”
“黄老板!你这是有多少钱要往里放啊!打这么大的柜子!”木匠一边量尺寸一边说。
“不放钱!”
“那您是?”
黄奇威不说话,在房间里东找西找,但是好像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一叠账本上面,于是随手拿起到一本和书差不多大小的递给木匠,道:“就按这个尺寸做。”
“噢,放账本,那不和放钱一样吗!一定是账本多的放不过来!”木匠嘻嘻笑着。
“我放书!”
“放书?”站在一边的江峰扭头看着黄奇威,觉得这个字从他口中冒出来,真是……不协调。
木匠走了,黄奇威对江峰和张银华道:“你们……明天去省城的书店转一转,把那些什么……书啊……给我买一些回来。”
“什么书呢?”他俩望着他。
“嗯……”黄奇威低头略一沉思,道:“什么……投资啊、金融、名著……都买一些。”
“你这是?……”江峰看着他的脸,想要笑,又止住了。
晚上,黄奇威一个人面对着那面空荡荡的墙,那墙上已经画上了横七竖八的记号。他仰头看去,仿佛已经看见满满一墙书呈现在自己眼前,那感觉确实心旷神怡,如同仰望浩瀚的星空……
可是低下头来,他的内心瞬间又充满了挫败感。
现在的结果完全不是他想要的。他去那个地方,本来是为了找快活,寻开心。自从他有钱之后,从来都是他戏弄女人,从未失手,今天却被几个女人戏弄了。
要说这薛宝莲,她聪明又要强,说话火辣辣的直接,还时常不给他的面子,对他时常又打又掐。可他就是喜欢,他就吃这一套。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可真是犯贱哪!
再说这庄梦蝶,这样一个乖巧小姑娘如今做出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只能说——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
他叹了一口气。虽说内心受到了深深的打击,但是,他一向对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怀有强烈的好奇心和征服欲。于是,带着挑衅和被挑衅欲望,征服和被征服的冲动。他觉得这件事自己更加不能放手了。
第二天,元亨商行。伙计们都在忙碌着,算账、搬货、招待客人。黄其威看着他们做事,自己则将店里的货都盘了一遍。
突然,一个妖娆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她薄施脂粉,身段袅娜,头发梳得又黑又亮,髻上插一支翠镶金挖耳。此人正是薛宝珠寓的芳姨。她一出现,商行里的伙计和客人们都停了下来,且不做事,目光都随着她打转。
“黄老板!”她笑呵呵的道。
江峰走上前去,笑道:“有何贵干?”
“自然是有事,找你们黄老板说话。”芳姨笑嘻嘻的道。
黄奇威走向后院,江峰见状也将她带至后院。
“有事快说。” 黄奇威冷冰冰的道。
“黄老板可不要生我们的气,我们开门做生意么,自然是什么人都要招待的。我们也是没办法。这道理想必黄老板比我们懂。”
“你来就说这个?”
“薛姐姐让我来向你赔不是了!就为昨天……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呀!黄老板,难道您真的为了她们两个小姑娘生气?”
“我生什么气?笑话!”
“那可不是!谁不知道你和我们宝莲这感情是有了年月了?这大半年,你说我们宝莲给您做了多少事呀!想当初你一天跑我们那八趟。可不就是为着喜欢她!”
黄奇威道:“我什么时候一天跑过八趟!”
“唉呀,反正就是许多趟。”
“她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黄奇威头一仰,看着别处道。“也不在乎我了。”
“唉呀!你个大老板跟小姑娘吃醋?”
“你就说,你今天来干什么吧!”
“我今天来,是给您出气的!”
“怎么出气?”
“有件好事要请您黄老板去做!”
“什么事?”
“请您黄老板出面,支持宝莲参加花国大会。”
怂恿黄奇威让薛宝莲参加花国大会这件事,是薛姨和芳姨私下里商议出来的。
当时,芳姨问薛姨:“你这是存心让庄小姐与黄老板斗法吗?”
薛姨道:“是呀!他们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本来咱们院子里已经有唐君礼捧宝珠参选了,若是再多一个岂不更好!可是若让庄小姐去捧薛宝莲怕是不合适,而且她也不会愿意。所以这个人就非黄老板莫属了。参加花国大会,一来可以替咱们挣个脸面,出了名不怕以后没有人争先恐后的来;二来这头三名的奖金也是不菲!”
芳姨点头道:“可是,若庄小姐不答应怎么办?”
薛姨道:“别告诉她嘛!”
“可她总会知道的呀。”
“车到山前必有路!”
芳姨点头道:“是呀!”
……
黄奇威听罢,问:“我为什么要支持她去参加花国大会?”
芳姨道:“你和宝莲一起策划的流觞灯会已经非常成功了,为什么不顺势再添一加火呢?让她参加花国大会,你不光能赚一笔钱,还可以博个名声!”
“噢?”
“你让宝莲去参加花国大会,以宝莲的本事,不说中个状元,就是中个榜眼、探花,或者只是个前几名呢!您也有面子啊!到时候,人家只要听说薛宝莲,也就知道您是背后的恩客。——出手阔绰、怜香惜玉、有情有义——到时候,您这元亨商行的门槛还不被人给踏破嘛!”她说着,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