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青荷心中不由又苦笑一下。
四周冰冷彻骨,被子又轻又薄如同无物。迟青荷缩在床上。她隐隐听见鸡鸣过了三遍,窗外依稀可见微红的晨曦。
第二天卯时,迟青荷却根本无法起床了。她头痛欲裂,全身酸痛,昏昏沉沉,好像即将死去一般。
迷糊中,她听见有个婆子在外面说道:“这头一天就病了!”
另一个声音说道:“昨天那么大雪到河里洗衣服,又伺候到半夜,能不病么!”
又是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来过问她。
大约到了中午。
她在昏迷之中,又听见芳姨的声音。“什么?病了?真的假的?怕是装的吧!你可进去看过?”
只听一个婆子道:“我看她脸烧的通红呢!怕不是装的。”
芳姨道:“真是晦气。找这么一个扫把星上门。”
迟青荷躺在床上,任凭芳姨在外面恶言恶语。她口渴难忍,从早上就想挣扎着下来倒水喝,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就这样躺着,时睡时醒直到下午。这一天,她没有吃任何东西,却也不觉得半点饥饿。
下午的时候,她在恍惚中听见好像有人进了房间。接着有人牵过她的手给她诊脉。然后又是询问病情的声音。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人扶起她。一碗热腾腾,散发着苦味的药汁送到了她的唇边。
她正渴的喉咙冒火,挨着药碗就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药,她复又躺下,感觉又有人给她加了一床被子。
这样又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那人又给她喂了一次药。并且,她觉得周身开始暖和起来。眼前似有一丝火苗在抖动。有人在这房间里生起了一盆炭火。
到了中午的时候,她的神志已经清醒多了。环儿给她端来一碗粥,她喝下去,人又有了一些力气。
下午的时候,她正睡的迷糊,只觉身体又被人扶了起来。
她睁眼一看,只见环儿在身后托着自己。薛姨坐在自己面前,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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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啊!”薛姨端着药碗笑盈盈的道。
“薛姨!这……怎么……是你……”她挣扎着坐起来,双手要去接那药碗。
薛姨微微笑道:“来,把药喝了。”
这时,芳姨倚在门口,尖着嗓子酸溜溜的说道:“薜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那是!别说你,就是这院子里别的什么姑娘,就连宝珠姑娘我也没对她这么好过!”薛姨回敬芳姨道,像是故意要气她。
“可不是嘛!又是请郎中又是煎药,自己花钱还端茶倒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服侍哪个相好的!”芳姨说着嗤嗤笑了起来。
迟青荷端着药碗,她即感激又羞惭,尴尬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把药喝了!一会凉了。”薛姨道。
迟青荷将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薛姨嘴角微微勾起。
芳姨又道:“小丫头,你这病可花了我们薛姨十几块钱了。你可半个铜子还没替我们挣呢!遇着薛姨这样的可真是你的造化。这人情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薛姨笑着斥道:“你当人家荷花和你一样是个忘恩负义的?”转而又向迟青荷道:“荷花!你也听见了,我可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你以后得好好给我挣钱啊!可别让某些人以后笑话我好心没得好报!”
房间里,炭火噼啪作响,火苗不时窜起,蹦出几颗小火星。周围散发着阵阵暖意。
薛姨那风韵犹存、扑满香粉的脸上笑意盈盈,看上去即亲切又陌生。
“那……一定……”迟青荷喃喃应道,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