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陈妈听到了动静，不知从哪钻出来，离的多远就大叫：“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你有没有钥匙？给我开门。” 庄雨晴扭头问道。

“这……”陈妈看着庄梦蝶。

庄雨晴不说话，一扭头又伸手去攀那墙头。谁知道脚下一滑，椅子一歪，眼见她就要倒下来。

庄梦蝶大吃一惊，急忙跑过去要扶住她。却自己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一手撑在雪地上，胳膊摔的生痛。她抬起头来，却见庄雨晴已经被陈妈扶住了。

“我的老天呐，大小姐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你看二小姐也摔倒啦！你……唉……”

“活该，谁让她管那么多！好好让我出去，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看场电影而已，有那么紧张吗！”她又嘀嘀咕咕道：“我爹都管不了我，你还想管我！”

庄梦蝶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叹了口气，走到门前，对陈妈道：“好吧！”又对庄雨晴道：“早点回来！”

陈妈看看她，又看看庄雨晴，从袖口掏出了钥匙。

庄雨晴得意的打开门，走了出去。临了还回头朝庄梦蝶一个媚笑。出了门，只见她左右张望着，看见一个年青人站约一百米开外两幢房子之间，立即朝他拼命招手。那年青人也看到了她。她加快脚步，朝他跑了过去。

这是庄梦蝶第一次见到庄雨晴的男朋友，虽然根本没有看清楚。

二伯父也模模糊糊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所以才叮嘱庄梦蝶平时要看管好庄雨晴。同时，他已经给庄雨晴安排了几位门当户对的豪门世家子弟，比如《春秋时报》，媒体大亨家的公子、大夏银行，金融家的少爷，等等。不过，堂姐对于父亲的安排也是不理不睬，她只要她爱的这一位。

庄梦蝶其实有些迷茫，她并不能完全判断清楚堂姐和二伯父，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又或许两个人都没有错。所以面对堂姐想要去和男朋友约会的迫切要求，她还是妥协了。

“陈妈，你去跟着，最好别跟丢了。”庄梦蝶对陈妈说道。

陈妈应了一声，跟了出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窗外的雪发出冷白色的光。

庄雨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有些无力，这些女子，她一个也管不了。

堂姐她管不了，迟青荷她也管不了。

这么冷的天，迟青荷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庄梦蝶回到房间里。她生起一盆炭火，炭火红通通的，映红了她粉白的脸颊。她将双手拢在炭火的上方，空气扭曲抖动着，房间里很温暖。透过抖动气流，她的目光停在墙角那架小钢琴上。那是家里买给她和堂姐两个人的，但是堂姐不用，还嫌庄梦蝶练琴太吵，于是她索性将钢琴搬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她走到钢琴边，坐在凳子上，掀起琴盖，身体坐直，默默想了一会儿，表情严肃，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起来。她弹的是一首音乐老师教过的曲子《冬天的雪》，这曲子本没有词，可是此时，却有一首词在她脑海中浮现——

乌云、冷雨、北风卷来了白雪；

纠缠、翻转、曼妙轻盈像舞蹈；

你从何处来；

终往何处去；

天上那样美好；

为何偏来人间这一遭；

你若会思考，会不会选择；

那落下的地方

是沟渠、屋顶、还是街道？

或者……落在她的眉梢、眼角也好。

她想起了一些人，想起了许多人。想起自已，想起庄雨晴，想起迟青荷，想起陈楚楚。

琴声起初阴郁低沉，节奏由松至紧，仿佛云层慢慢聚拢，突然间变调，音符杂乱起来，好似一阵北风大作，渐渐的，渐渐的，又安静下来，雪花一片，两片，缱绻，舒展，散落，连成一片。琴声飘出窗外，在雪花凛冽的怀抱里纠缠；又返回到她的心里，这轻柔和狂暴将她整个人带入了雪的音乐之中，这是温柔的乐声，又是悲哀的乐声，她一遍一遍的弹奏着这短歌，默念其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歌的意境美的令人的心发颤，这颤抖由心尖传到手上，音符也变得颤抖。她觉得自己好像想着许多事情，却仿佛又什么也没想；忧伤在心底漫开，不知来由，不知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