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院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花容没敢回头,抱上树干呲溜爬到檐上,翻过青瓦片,正要往下跳,一只手猛地拍到她肩膀。
花容双腿兀的抽搐,三魂七魄吓掉一半。
段无暇指了指曾文轩所在院落,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落到花容面上,薄唇微欠,“你一个姑娘家,为何所使招数这般阴毒?”
花容扒着瓦片,扭头吁了口气,叹道,“我爹统共就教过我一招,此招足以。凡能护体者,何谓阴毒?”
曾文轩裹着一床被子不顾颜面的跑到院子里,行迹狼狈,气息不稳。散乱的青丝披在脑后,香肩半露,倒是个精致的公子哥。
他站在院中,气势凌人,不怒而威。几个小厮忙慌慌的从外院进入,手持长棍严阵以待。
曾府气氛霎时冷凝肃穆起来。
花容缩回脑袋,心知今日得罪了曾文轩,他铁定想把自己拆骨扒皮,弄死了事。
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金主大人,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花容落地,拍拍手一把拽掉被树枝勾烂的袍尾,扬起下巴,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段无暇与她隔了半丈远,锦衣玉颜,相貌堂堂。他怔了怔,复又开口,“你帮了我,可趁火打劫。”
花容皱了皱眉,“我像是斤斤计较的小人吗?!”
“像。”
真是火眼金睛,果决利落。花容深感佩服,她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飒气嘲道,“一个金元宝足够了。”
段无暇铁了心思要报答,遂上前一步,距离近到能看清花容脸上的细微绒毛。
“你我日后不会再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
真是啰嗦,花容信手一指,戳着段无暇腰间的玉石,抬起眼皮道,“那你送我这块原玉吧。”
她虽不精于此道,可那块玉石晶莹剔透,温润细腻,质如油膏,绝非凡品。
果然,段无暇低头摸着玉石,似乎有些迟疑,花容刚想开口说算了,那人忽然解了佩带,伸手递到花容跟前,虽有些不舍却还是嘴硬道,“送你。”
花容喜滋滋的握在掌心,小人得志一般奉承拍马,“愿金主万事顺遂,事事如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
高墙之外,一支寒梅料峭着探出墙头,粉的白的小花,层层叠叠,芬芳淡雅。这是一株数十年的老梅树,枝干粗壮,枝丫横生。
冯可法和杜旭文先后落到段无暇身边,望着那已经模糊的身影叹道,“西域进贡的羊脂白玉,大周国只此一块,她可真是识货。”
“不,是暴殄天物。”
冯可法摸了摸下巴,这才想起胡须已经剃光,遂摇头,接着凑到段无暇耳边,低声说道。
“山上那伙土匪已经摸清,他们老巢的确查到了账本,记账的是从山下掳去的账房先生,一笔笔很是详细。”
冯可法把账本掏出来,刚要说话,段无暇比了个手势,三人悄悄转移到小巷里,避开曾府巡视的小厮。
“账目是否跟上报朝廷的数目吻合?”
段无暇随手翻了几页,眉目凛然。
“相差甚大。”
京城之外各地匪患猖獗,百姓叫苦连天,朝廷下令地方知州奉命安抚,各地呈报的所需开支朝廷一应满足,至于成效如何,若非亲自查访,实难相信。
如今看来,银子多数进了官员的钱袋,至于招抚,名存实亡。
“顾太后和傅鸿博,你们以为,是谁在暗中搜刮敛财,又是谁在借机囤积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