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敏之揉着心口,陷入了回忆一般:“刚把以槐接来的时候,他那么小,那么瘦,瘦得跟小豆芽菜儿似的,不爱吃饭,我就跟他说,你不吃,大姨可要生气了,大姨生气,就不喜欢你了。第二天,我就看他拿个小勺儿,一口一口费力地往下吞那豌豆黄儿,腮帮鼓鼓地,见我就说,大姨我好好吃饭,长高高,大姨不要生气,不要不喜欢我。”
邓孟沉白着脸,木然地听孟敏之回忆,连手都攥紧了。
“他那时候特黏你,天天跟在你后边,你刚开始烦他来着,后来也喜欢他了,以槐那么懂事,又是打小在咱们身边长大,你肯定跟我一样,我把他当亲儿子,你把他当亲弟弟。”孟敏之说到这儿,几度哽咽,快说不下去了,近乎呜咽到,“以槐后来长得又高又帅,要是没出事,恐怕跟你现在一样高了。你说我怎么当时就狠心把他留在南城了?”
邓孟沉咬了咬牙,整个人都僵硬了:“妈,你别想这些了,过生日就开心一点。”
“……”
“你不开心,以槐也会不开心的。何况这儿还有你的一群朋友呢。”
孟敏之仿佛忽然清醒过来,忙拭干了泪,点头到:“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她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邓孟沉,摇晃他的胳膊:“生日就要开开心心,对不对?”
邓孟沉盯着他,艰难地点点头,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对,以槐原先也是这么说的。”
他俩在一旁说话,那边的客人被晾的有些不知所措,幸好都比较相熟,有人大声喊:“怎么回事儿啊敏之,光顾着和儿子说悄悄话,都不理我们了。”
但看到孟敏之走过来时眼角泛红,又都很惊讶:“怎么了呀敏之,你哭啦?”
孟敏之抽泣了两下,灿烂一笑:“你们都在,我太感动了。”
“咳!你这一惊一乍的,要把我们吓死啊!”大家说着,又恢复了刚才的欢声笑语。
邓孟沉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眼前的这一切,觉得孟敏之这种精神状态实在堪忧,邓慎谦也有心无力,好好的一个家,被弄得如今一团散沙,而导致这一切的那个罪魁祸首呢?
他突然非常想见蒋煦。
吃完了生日蛋糕,他走到宽阔的后院,抽了根烟后,拨通了蒋煦的电话。
那边没有马上接,邓孟沉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蒋煦有些慌张的声音:“喂,沉哥。”
邓孟沉也听出蒋煦有点不对头,愣了愣,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恨意,连面孔都快扭曲了,然才维持住声音:“怎么了,小煦?”
蒋煦似乎咽了两下口水,然后在对面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的。”
邓孟沉突然觉得没来由的烦躁。
他现在和蒋煦的这种进展速度,本来基本上是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的。可是今天见了孟敏之,看到她那痛苦的样子,邓孟沉又觉得自己动作实在是太慢了,这样拖拖拉拉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教训得了蒋煦,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他握紧了手机,故意怅然地笑了一下。
蒋煦似乎也很敏锐地捕捉了他的情绪,在电话那头关切地问:“怎么了,沉哥?”
邓孟沉低头,眯了眯眼:“我也没怎么。”
“……”
不行,他不能再等了:“就快半个月没见你了,有点想你,还以为你也会有那么一点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