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
因今日要去城北,韩舒窈起的格外早。阿满想要进屋伺候时她已经梳洗完毕,就等她来绾发髻了。
韩舒窈已经及笄,但还未有婚配,其实发髻和从前相差不大,阿满熟练得很。
她们出来的早,摊贩们开始叫卖的少,大都是还在摆弄工具。出门之前喝了热水暖身子,有寒气,但没觉得冷。
阿满稍微靠前两步,在前带路。
韩舒窈就跟着她走。
平日里韩舒窈都是过卯时起床,今日寅时三刻便起了。不过她脚程不比阿满,还没到金玉就到卯时了。只远远看着一大群人伴随着嗡嗡的声音鱼贯而入,想都不用想,那里就是金玉了。
韩舒窈也不慌乱,她本就是来看看,并不一定要准时进入。
金玉一共四层。第一层的书最多,越往上越少,每一层都有伙计看守。第四层的书最少,几乎是空荡荡的一层,而且若要上四层,还需额外交给看守人十文钱的入场费。因为金玉每天都会从第一、二、三层拿出书放到第四层便宜售卖,而且准确说金玉第四层才是进京考生的聚集地。
韩舒窈领着阿满一层一层地逛,到了第四层犹豫片刻而后摇头笑笑觉得自己的犹豫实属多余,交给守门二十文进去了。
陆展昨日朝食后出门,到金玉时碰到的却是正要回去的阿满,他今日索性朝食都不在家用了。
还真让他给撞上了。
彼时他正在看兄长陆兴言的原律注释,看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完全没注意到韩舒窈她们来了。还是阿满走路不小心踢到了他的桌角差点摔一跤,他才惊觉。
陆展一看是阿满,再看扶着阿满的韩舒窈,他说要请大夫为阿满看看有没有伤着。
韩舒窈认为错不在他,即便是有什么也应当是自己出钱。
两人竟为这等小事争论一番。
韩舒窈看着陆展不知为何先出来的慌乱,觉得他和阿满有得一拼。她示意陆展稍安,又问阿满:“可疼?可还能走路。”
阿满说有一点点疼,又来回走几步说:“不耽搁走路。”
韩舒窈微微一笑:“阿满都说没事了,此事就了罢。”
陆展已经镇定下来,点头同意,心里一阵后怕,刚刚差点问出她为何来此的话来。他还想再说话,却找不到有什么话好说,就只看着韩舒窈。
韩舒窈想要离开却又被陆展看的不自在,只好起了话头:“我听他们说话和咱们不大相同,我猜应是外乡人的缘故。那陆公子你又为何来此呢?”
韩舒窈刚开始说陆展就觉得有些不妙,待她问完了,陆展心道果然如此,虽然早有准备但陆展还是无意识地双唇微抿,凝眉到:“这里人多,热闹,听着他们的争辩声更能让我发扬蹈厉。”
而此时提了饭上来给自家公子的卷书看着陆展的表情心想“公子说谎话的水平有待提高。”他虽不知道公子对面的是哪家的小姐,但也知道此时若是送饭过来有坏公子好事之嫌疑。故而退到门边,另给看守十文钱让他帮忙提着饭盒。又抬起袖子闻闻看身上有没有饭味儿,待一切都确定妥当了,从容走到陆展身边,先是对着陆展抬手略微一拜,又朝韩舒窈行礼,接着才道:“公子,奴婢来提醒您该吃朝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