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而来,虽高马暖轿,奈何深秋萧瑟,再加上多年来的气虚两空,虽然有契奴的运气续命,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寥寥的苍白,干涸的唇角,身陷的双眸,以及一头雪白的银丝,瘦弱,但走入那硕大“颜”字府门的时候,却倔强的不肯弯腰。
“颜净仁,你来了。”深沉透着阴森的声音,一身雍容锦衣,只是腰背佝偻,,能够看出曾经必当也是俊逸不凡,奈何相由心生,如今满面皱纹,眼神中透着蛇叔之光,凶残,狡猾,但对谷怡又透着掩盖不了的谄媚。
“刀架在脖子上,能不来吗?”瞥了一眼,算起来是他的叔父,只是对于颜氏亲情,谷怡几十年来不留丝毫,“还有,你颜氏一族的姓氏,杂家怕是承受不起。”缓缓的步入大门,不用颜治带领,谷怡也知道往哪里走,身边,跟着的是一个面相俊朗的契奴,若不是知根知底,谁都不会将这男子与契奴联系在一起。
“既然来了,又何必说写这个呢。”眼睛眉间“川”字隆起,一闪而过的狠戾,但似想到什么,生生的压抑下去,自然而然的坐于首位,“坐。“
谷怡眯着眼,细细的看着“仪态大方“的颜治,“呵,怎么,若说品级,你为民,杂家为官,虽是个内官,但也官至二品,颜治,你莫不是还在做你那丞相,族长的梦吧。”句句诛心,不快,但字字把颜治钉在刀板之上,可以看见颜治瞬间铁青的脸。确实,几代颜氏代代官拜太宰,只有颜治这一代,到了尚书便戛然而止了,虽然也是权倾朝野,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奈何懦弱的老皇帝到死都不肯给颜治宰相之名。再加上老皇帝的皇帝路不似前后皇帝那么长,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十余年,颜治的贪欲如何能够满足,这也是他最深刻的痛。
“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宰了你吗?”
“你会。”谷怡笑,带着嘲讽,“可惜你更在乎我手上那块令牌。”话没说完,谷怡便被人掐了咽喉,身边的契奴反应灵敏,反手推开,便和颜治你来我往的过招,颜治虽老了,但功法依然,“默契李(停手)!”
两方罢手,契奴依然警惕,俊美不凡的脸上是深深地厌恶,确实,颜治如今的面相,哪怕是契奴如此无智之人,也是能感觉到的不喜。
“你的契奴气也只剩下一半了,最后一个,谷怡,我们合作,我便给你续,续到你用不到为止。”颜治气喘,毕竟年纪大了,再辉煌,也是曾经,而如今,他要那些他要的。
笑,手里的羽扇轻摇,“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活着,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死了,什么都没了。”
“可我活着就想看着你死,看着颜氏瓦解,怎么办。”清俊的脸上,透着狠绝,甚至决绝。颜治被他的凶残吓的倒推一步,而谷怡一步上前,将颜治逼到一边,伸脚,踢了角落布帘后的一只脚,那只脚迅速缩回去,而谷怡依旧一副凶残,“怎么,你给不给!”
“你还在怨恨当年?”颜治面露心虚,但狡诈依旧,“当年颜净婧是自己误入歧途,她死是天命,是……”
“闭嘴!”谷怡气急,尖锐的声音刺破空气,“你有什么资格叫她的名字,你凭什么!”在不顾及幕帘后的人,谷怡红着眼,“当年若不是你们想弄死仁其(轩辕仁其,玄风帝),我姐不会认识她,若不是你们的苦苦相逼,她不会看着孩子夭折而疯,若不是你,你们,她不会自杀!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从你嘴里说出,我都觉得恶心!”嘶声力竭,那被隐藏数十年的“恨”,被生生的翻起,痛彻心扉,“若不是你们,我怎么变成如此不男不女!”
当年的种种,历历在目,宛如昨日发生,血色的夜,凄厉的冷。
“那是为了颜氏的辉煌!”颜治喉间发紧,当年的惨剧是他一手造成的,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从不主动接触谷怡,而今时今地,要不是为了那块牌子,他也不愿面对。
“呵。”不怒返笑,做在主位,“颜氏,这几十年来,你知道我最想干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那便是这颜氏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