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的腿……”长长的宫道望不见边际,刘显担忧地瞥了一眼主子的腿,忍不住问道。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吞吞吐吐的毛病。”摄政王斜他一眼,正要抬腿,又忽的停下,眼底流出一丝奇异的光芒。
指尖轻敲了敲大腿,笑道:“也是,给本王抬一个舆轿过来。本王的腿可是被宸贵妃砸碎的瓷器划伤了,怎么还能这般勉强。”
“是,王爷,要不您先做下人身上休息会儿?”刘显弯腰,低声问道。他们是绕着后宫走的,这条路并没什么休息的地方。
车马司距这里还有段距离,要是再从那里抬舆轿来,着实要等一会儿。
秦景铮顿了一下,恍然:“既然如此,便往长乐宫把宸贵妃的舆轿抬过来吧,咱们离长乐宫也不太远,本王就不嫌弃贵妃娘娘的舆轿女气了。”依稀记得,从前宸贵妃的舆轿似乎还蛮大气。
“诺。”刘显赶紧示意随从们去抬,手背在后面甩成了麻花,也不敢正面擦拭一下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
摄政王可不管身边人内心怎么想,往边上走了两步,身子一歪,就靠在宫墙上等待了,这悠闲的模样使他身上的威严瞬间淡了三分。
刘显努力静下心来,沉稳地等待着下人到来,心中还有一丝隐忧。
宸贵妃可不像是好说话的人,尤其是对他们府上。
出乎意料的是,不过片刻,几人就看到一群训练有素的随从们拥护着八个抬着舆轿的宫人们过来了。
“怎么回事?”刘显高声问道。
随从中出来一个首领,行礼道:“回公公,这几人是宸贵妃送来的,说是不想再看一次咱们的脸,干脆遣人再送王爷一程。”
“王爷请。”那几个宫人垂首跪下,恭声请道,看不清表情。
刘显听得长乐宫毫不客气的说法,反而放心一二,当下弯腰向主子请命。
见状,秦景铮眉头一挑,抬腿就坐了上去。
“贵妃娘娘这八抬大轿,倒是不算委屈了本王。”手上摩挲着同贵妃坐椅上一模一样的花纹,摄政王若有所思。
刘显低头站在下面,也不敢接这话,只暗地里比手势给那个首领。
警醒点!
摄政王身后这些随从们自然不敢放松,须臾就把那几个人层层叠叠地包围起来。精锐的气息扑面而来,赫然是战场上的味道。
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摄政王,他进出之间怎么可能大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了宫门口,已经能看到东直门口摄政王来时备下的车马了。
八个宫人正要稳稳把摄政王放下,忽地手劲一松,竟直直把手上的舆轿扔了下去。
舆轿七摇八愰就要“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周围的随从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抓住舆轿,极力稳住,又有数人立刻在不同方向把扶,这才险险避免了摄政王倒地的尴尬。
若不是摄政王一直在这场风波中牢牢地抓住扶手,手背上青筋都露了出来,最后绝对威严扫地。
刘显的心蹭蹭蹭地跳到了嗓子眼,差一点点就被胆大包天的宫人们吓出来。
好哇,亏他还以为宫里那位转性了,却没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家这是明的转暗的,想把王爷摔出个半身不遂,更阴了。
接手的数人小心翼翼地把摄政王放下来,这才看向那八个胆大包天的宫人。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都是娘娘的吩咐啊!”几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哭求。
摄政王冷笑不语。
刘显尖声喝到:“饶命?你们还有脸说饶命刺杀摄政王,不诛你们九族已经是摄政王额外开恩了!”
却有一个宫人连爬几步,不迭地磕头,道:“王爷明鉴,王爷明鉴,娘娘说都是自己吩咐的啊!”
这话有意思极了。
刘显的眼皮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拼命跳动,胆大包天地偷瞄了一眼主子。王爷嘴角露出一抹说不清的笑意,刘显心中一窒,连忙垂眸,不敢再看。
秦景铮微微低头,扫了眼方才掌心印下的痕迹,脑海中浮现出“病愈”的贵妃。脑疾治好了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呵。
摄政王五指于长袖中收拢,宽厚的手掌又虚虚合上,握住什么。
贵妃选的这花,确实足够刺人。
“走了”。低沉的命令声传来,刘显愣神间,摄政王已经甩袖离去。
“走走走,”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刘显板着脸,端起架子连声催促,示意众人即刻离开。
余下此地一片寂静。
劫后余生,八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不敢相信自己还有命在。
九月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终于感受到迟来的暖意。
数日后
“皇上今个又没到后宫?”长乐宫主位上,宸贵妃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按揉着描有艳丽玫瑰的额际,眼底流露出一抹阑珊。
她今日着的是一身正红色广袖罗裙,裙角的图案是金丝绣凤凰于飞,柔顺丝滑的青丝挽了个朝云近香髻,配上九尾凤凰云鬓步摇,明眸皓齿,婀娜动人。
“是。”陆婉婉低声应道。
路瑾瑶行事向来莽撞,她本想来长乐宫煽风点火,让嚣张跋扈的宸贵妃同独占君恩的皇后对上,却没想到碰上贵妃这副打扮。
正红色的衣裙,金丝绣凤凰,九尾凤凰云鬓步摇·····
路瑾瑶把该犯的忌讳全都犯了,她若再多煽一点风,就把自己也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