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走吧,晚了老师又该罚你。”说罢他又轻扫了孟衍一眼才离开。
孟衍倒是毫不在意这段小插曲,下了桥便从他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雪青色的香囊,送到她面前,道:“父亲早前告诉我今日是你生辰,你的幻引是胡麻花,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个颜色,便挑了这块布让人做了来,小司妹妹可还欢喜?”
司南荏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香囊,没有伸手去接,看向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犹疑的光芒。
“我猜错了,不喜欢吗?”
看着孟衍蹙起的眉头,她重重的点了头,赶紧伸手接过香囊,道:“很好看,跟你一样好看,我很喜欢。”
“因为好看才喜欢的吗?”
司南荏才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小声道:“不好看的东西没人喜欢。”
孟衍看着面前这个低着头的小姑娘,只觉得他身形单薄,怪叫人心疼的,过了一会才开口问她:“不好看的东西?”
她低起头,一手捏着香囊,一手摸着自己的脸,轻声道:“我在世间便如过街之鼠。”她的眼泪还未出眼眶,便感受到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脑袋上。
“我不喜欢老鼠,但我喜欢小司,我们在这世上都是一样的。你说我长的好看,但是你并不知我这少年躯体,已是一副残躯,日日用药养着,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日进斗药的日子,或者结束你觉得很好看的我。”
她抬眼看向仍旧面若春风的孟衍,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你没有生得一副好面容,却又优于常人的幻修天赋,不该如此卑微的活着,”他伸手指向桥下的白玫瑰,“桥上青苔虽不似玫瑰娇艳,却能长久的长在那里,见遍来人。”
司南荏看了看桥上青苔,仍旧不大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直到都年之后再见到他,见到那个被襄南百姓奉上神坛的女子时,才明白,他此时说这些多半也是因为少不更事,又或者是为了让她努力修习才编排出来的。
“你去府学吧,我便不去了,这个香囊记得用,”他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顶,“记住,走在路上,我们都是一样的,谁都可以抬起头接受阳光的普照。”
那日她一直等到孟衍的背影消失在街巷中,才去府学,也果真迟到了。
以前司南荏一直以为自己的丑陋相貌来自母亲,因为她父亲在当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而关于母亲,她从未听人提及。
直到她十岁生辰这日夜里,姑夫告诉她,白日里见到的哥哥其实是姑父姑母的孩子,而姑母与母亲是双生子,相貌几近相同,她方才理解了白日里孟衍对她说的话。
或许他说出的与她理解的本不是一个意思,她没机会问,便将其奉为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