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需要忍受他人口中的不公命运,司南荏十岁之前,甘于承受外界对她不公的一切行为,无论是冷嘲热讽还是打压排挤,她甚至从不反抗,因为他们说她丑,是真的。
不甘的种子是在她十岁生辰时种下的,也是那一日,她所有的反抗与报复之心开始萌芽。
幻修难有建树,但对司南荏来说,却并非如此。若说他们这一辈人,幻修天分最高者为襄南万俟尚玙,也无人能与她司南荏一同任这老二的席位。
司南荏自出生到十五岁之间从未出过云安城,没有尚玙游历天下的经历,却在十岁之前进到入室之境,连白仲胤都为之惊叹。
许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慢慢发生的,但有些事情确实集中爆发的。比如司南荏在她十岁生辰那日,头一次尝到她幻修入室的甜头。
她的生辰便是她母亲与姑母的忌辰,所以姑父从来不给她过生辰。晋安的姑娘十岁生辰一过,父母便会开始为她们寻良胥说媒定亲,所以十岁生辰对晋安的姑娘来说极为重要,就连司南荏也在这一日吃到了白仲胤亲手做的长寿面。
十岁之前,她以为楚觉彦便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直到她见到那个白衣少年。
以往她生辰这日,襄南的镇国将军孟先恒都会来云安祭拜她母亲姐妹俩,那日他头一回带了人来。那是一个白衣少年,他发若泼墨、眉如点青,本就白皙的皮肤如此映衬下来,显得愈加寡淡。
少年眉眼间尚有些稚气模样,言语中却带些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娴淡。初见她时面上带着笑,便是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温柔的笑。
便是过了许多年,他名前所冠之姓由孟变成白,她仍旧记得当时那张带着浅浅善意的笑脸。
她永远记得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父亲常向我提起小司妹妹,听闻妹妹幻修已到入室之境,我也修习幻术,但天资愚笨,还请小司妹妹多多指教。”
他们到时她恰巧要去府学,孟衍是个极懂事的,知道大人们有自己的是要商量,便说跟着小司妹妹去云安府学瞧瞧,看看晋安的学堂与襄南的有何不同。
云安学府就在云安府对面,过了第一座白玫瑰桥就到了,短短一段路,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将目光停在他们身上许久。司南荏明白,自己这副丑陋面孔云安城里的人再怎么厌恶,也早已习惯了,他们看的不过是自己身旁的俊逸少年。
司南荏抬头看了看身侧这个比她高上许多的白衣少年,不禁感叹,他真的很好看,别说云安,怕是天下也再难找出像他这般好看的人。
她看着眼前人失了神,不经意间一句:“都说灵渠的姑娘好看,没说那儿的男子也这样好看啊。”
话音未落一阵熟悉的声音窜入耳膜:“司南荏,你知道要迟到了吗,还走得这么慢。”
侧过头便看见站在她另一侧的楚觉彦,她一时不知作何回答,也没听出他说的不是个问句,愣了好久才说:“你妹妹呢?”
楚觉彦紧紧握着手里的木剑,将孟衍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高自己一头,挺了挺胸膛才看向司南荏,道:“荟蔚山上去了。”
“哦。”她在楚觉彦面前总是会忘了自己,忘了自己原本是如何说话,如何站立,甚至会忘了如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