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亭被粗壮胳膊架得脖子都垮了,他忽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那张脸,一旦他表情认真就说明有特别重要的事,果然问道:“世子,狼城没了你们六千骑,别人能打它主意么?”
雷步双目尽是自信,笑道:“放心,没人敢打狼城的主意,真要有,也是白费力气。”
……
这夜全军休整,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有七千骑出城,以李立和李嗣业率领的一千骑,还有狼破营六千骑。
其实出城追击的时间都是谢北亭仔细计算过的,经昨日一败,阿布思已经绝了攻城大计,定会率部北迁另做打算,然后昨夜后撤扎营之后定会严加防范,但谢北亭偏偏就是让他们提心吊胆过一晚,两方人马差了半日的路程,等今日入夜,七千骑正好可以在半夜发动奇袭。
而且行军路线也是在地图上经过严格挑选的,为防打草惊蛇,专挑了靠近腹地的沙漠边缘地带行进,一来阿布思想不到,二来漫天寒雾也能遮蔽行踪。
狼城培育的战马确实精良,长途追击比寻常战马的脚力要强出许多,谢北亭畅想着以后弄它个两万骑,可当他向雷步问了嘴砸下去的金银后,只能无奈摇头。
一日行军至半夜三更,在王帐中酣睡的阿布思万万想不到,自己撒出去的斥候已经一个个中箭倒下,有一支千人队伍正悄然混入了大营,身上穿的正是阿布思同罗部的皮甲。
领头的正是狼破营副将贺兰黑齿,贺兰是鲜卑族的姓氏,黑齿却是东北百济(棒子国土)的姓氏,可见是以母姓为名。他率人分散向营盘各处,当一支鸣镝破入高空后,各队领头齐呼一句突厥话:“葛逻禄部造反了!”
这一千人边喊着边逮住葛逻禄部一顿乱砍,这句话瞬间开始发酵,整个营盘陷入了厮杀之中。
贺兰黑齿找准了阿布思的王帐,搭起一支火箭就朝它射去,抛物线奇高。
在营盘外围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支三千骑兵,战马和将士的铁甲都抹上了夜明之物,赤红如火,每人的脸也抹成了赤面鬼脸。
这夜明之物正是谢北亭连夜炼制,既然突厥人怕死在夜晚,那么就扮成鬼神吓吓这些草原上的蛮子。
“二十息!”
元真身边的李立横刀一举开始平缓呼吸,这也是谢北亭特别交代的,等阿布思大营哗变,见火箭呼吸二十后发动奇袭。
在另一边,李瑁在马上当先而立,后面的雷步如一头随时出柙的虎兕,同样正在呼吸二十,好不容易到了之后他举起画戟大喝道:“杀!”
两支骑兵雷霆杀入,他们一起朝贺兰黑齿射出火箭的落点冲去,只要宰了阿布思,他的三万大军就将顷刻瓦解。
“葛逻禄族伏地不杀!”两支骑兵杀入营地后喊着这句突厥话。
离间计加上分而击破,阿布思应该已经被谢北亭玩得崩溃了,这个世界最可怕的莫过于会用脑子的读书人了。
眼见黑夜中杀出可怕的赤甲赤面的神兵,这些葛逻禄族人惊恐之中还真伏到了地上,惹来的是阿布思族的乱刀相向,这样一来,稀里糊涂的葛逻禄族人就真的反了。
两支神兵就这么势不可挡地杀向阿布思所在的王帐,还是雷步这边快了一步,但有人从狼城世子的头顶飞过,借着惯性重重落地站于阿布思的王帐前,他拔出了赤殇,两眼赤红。
“阿布思!!!”李瑁怒吼如地狱修罗。
这时李立的三千骑也杀到了,元真儿落在了李瑁身后。
守护阿布思的亲兵举起战刀悍勇扑来,但他们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注视着自己的身体分家。
“阿布思!!!”李瑁脑海中闪过凉王被斩头的画面,下一刻,他的视线越过人群锁定了王帐前惊恐站着的阿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