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方才我好像看见花蝴蝶江小流了,他怎会出现在禹州?”
“什么好像,根本就是那淫贼!不过这厮好像受了伤,你看他刚才爬上桌子那蠢样!霍师兄,你们几个守住门口,别让他逃了!”说完身形一闪,跃了出去。
男子名叫霍文光,是衡山派弟子,他和师妹陆云笙来禹州办事已经半月有余,此刻听她命令起自己来毫不客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无限欢喜,清了清嗓子,吩咐身边的人道:
“几位少爷,我们来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们守住那几道门,别让任何人出去……”
这几人是他新结识的当地纨绔,作为世家子,他们挂名于一些武林门派,也算会些粗浅的功夫。霍文光出身衡山正宗,这几人自是无比拜服,加上陆云笙貌美,数日来更是不离二人左右,大献殷勤。
成欢眼见着几道门被一一堵死,那姓霍的师兄又挤过来追自己,只得矮下身形,在密集的人群钻来钻去。
陆云笙只是站在圈外守着,她受不了那些男人浑身酒气,根本不愿靠近。霍文光身体十分灵活,似乎是运起了某种步法,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没过多久,便只剩数尺之遥!
“哗……”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却原来圈子里的比试又一次分出了胜负,这回获胜的是青凤阁的一名女冠,她虽得胜,但也是惨胜,此刻说起话来气喘吁吁,显然已无力再战一场。
但偏偏有人不讲道义,跃入圈子,点名向她发起挑战。
成欢听到状况,心中一动,大声喝道:“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有种跟我衡山霍师兄打过!”
他听力惊人,哪怕是在嘈杂的人群当中,也听清了陆云笙之前那句“霍师兄”,此刻憋着嗓子喊出话来,众人纷纷转目探寻。
成欢见此举似乎大有可为,又在人群中钻了几钻,继续喊道:“霍师兄以一敌十,你们有种就一块儿上……”说完再往人群深处钻,一边又喊:“夜明珠是霍师兄的,他准备送给宝贝师妹的,谁敢来抢,就是找死!”
成欢只恨不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否则拉她下水,岂不更美?
他越喊众人越是愤怒,已有人开骂道,
“哪个是衡山霍师兄,有种站出来!”
“妈的,如此狂妄自大的人,刘某倒要见识见识!姓霍的,你出来!”
“衡山好大的威风!这是欺负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吗!”
江湖中人爆脾气不少,眼见动静越闹越大,霍文光只得放弃追赶,从人群中挤出,对众人拱手一礼:
“在下衡山霍文光,刚才是有宵小污蔑,霍某绝无轻视众位英雄之意,衡山也绝非恃强凌弱的宗门。”言毕,朗声道:“姓江的小贼,还不快快现身,乖乖束手就擒!”
他不愿当众叫破那淫贼的名号,心想若是能亲自将其擒住,那可大功一件,更重要的是,师妹定会十分高兴!
这么一解释,厅子里便安静了些,成欢一看形势不妙,身形又矮了几分。原本在人声嘈杂的环境下,他还能浑水摸鱼,此刻却是连喊也不敢喊了。
陆云笙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先前是想冲进去追赶成欢的,但实在是横不下心来挤入人群。又听他满口胡言,还污蔑自己与师兄不清不楚,咬了咬嘴唇,一把抽出剑来!
却是此时,一个大嗓门突然喊道:“大家快看,街上有女人不穿衣服!”
成欢“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因为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来自船帮老大宋守信!
众人哗啦一声往外涌,一时间摩肩接踵,杯盘落地,整个大厅像炸了锅一样,乱做一团。
那几个纨绔又如何能挡得住,成欢跟着人流混了出去,看到街边有一张算命的桌台,顺势一滚,藏在了布帘之下。
他这边刚藏好,那边衡山二人就从门里冲出,霍文光迅速跃至人群边缘,查看街头拐角,视线所及,却是行人络绎,车水马龙,知道再无法找到成欢,显得十分沮丧。一回头,看到师妹面罩寒霜,又赶忙上去安慰。
成欢躲在桌台之下,暗赞宋守信心思活络,他那一喊显然是在帮忙,如此倒是欠下一个人情了。
众人这才知道是遭遇了恶作剧,骂了几声,一个个陆续返回万福楼。
衡山二人却没有就此离开,只听霍文光道:
“师妹,别气了,江小流轻功那么高,让他逃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是说……那淫贼没有受伤,方才慢悠悠爬上桌子,是在装蒜?”
“大有可能,否则无缘无故的,他怎么可能武功退步那么多,我怀疑他是想对你动手,故意引你过去!”
“哼!让我抓住他,非把他那……”陆云笙话只说了一半,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窘得脸一下红了。
她本就貌美,这一下血色上涌,一张俏脸直如海棠醉日,更添艳丽,霍文光见了,几乎是魂游荡漾,魄绕河山,深深吸了口气,正欲开口夸赞,忽听一人道:
“一双慧眼,看尽凶吉祸福,二两纹银,但知富贵夭寿!姑娘,贫道看你面相,近日或是红鸾星照,要不要算上一卦?”
说话是一位邋遢道士,他坐在桌台之后,身后立了一张脏兮兮的布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字,“指点迷津处,算命换酒钱。”
陆云笙看那道人面貌穿着一点也不讲究,标语写的又俗气,心生反感,正欲离去,那几位纨绔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骂道:
“何老道,又在这儿装神弄鬼呢,万福楼是你来的地方吗,赶紧滚的远远的!”
道士显然认得这几人,眉毛一挑,说道:“张少爷,贫道混口饭吃,可没碍着你们,而且这摊子离那万福楼有八丈远呢,你们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那姓张的公子哥儿怒道:“你冲撞了陆姑娘,就是与我们有关!陆姑娘谪仙一般的人儿,岂能让你这神棍说三道四!兄弟们,砸了他的摊子!”
成欢正躲在那算命的桌台之下,身前只有一张布帘遮挡,听到几人要砸摊子,不由得叫苦不迭。
却听陆云笙道:“你们几个别惹事了!师兄,回去了!”
说完扭头便往回走,刚踏过万福楼门槛,又听那道士的声音传来,“是非本难明,真假从我心,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