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濋楚赶忙捂住了嘴:“哈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
此时,顾靖遥已经行至了蓝濋楚的身旁,看到了洛飞羽与公孙白衣,朝着他们微笑。
蓝濋楚见顾靖遥来了,就将手上的一物抛给了他:“这枚铃铛已经被净化完全了,邪气已经全然散去,若无特殊情况,它永不会招魂。现在,物归原主,如何处置,就看你的了。”
顾靖遥接过了铃铛,细细端详了片刻,忽然就大力往野鹤谷中一抛。
夕阳照耀在铃铛上,发出熠熠耀光,风声流入到了铃内,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响,惊起了在下边栖息的一滩鹭鸟。
众人看着那闪着光辉的抛物线,眉眼带笑。
洛飞羽看向了顾靖遥道:“顾兄接下来作何打算?”
顾靖遥听言,看向了蓝濋楚,蓝濋楚也看向了他,相视一笑。
洛飞羽猜出了八分:“你要去终南山吗?”
顾靖遥点点头:“这就动身。”
洛飞羽笑了笑:“愿有一日再相逢。”
顾靖遥道:“必然。”
此时,一只仙鹤驾风而来,在蓝濋楚身旁停下。
洛飞羽笑道:“这是拿我当瘟神呢,个个都如此匆忙啊。”
蓝濋楚道:“哪有哪有,飞大侠的名号,已几乎快响遍整个扬州了呢,你想七天前……”
“哦?”洛飞羽顿时来了兴致。
公孙白衣摆了摆手:“那可不,力敌东瀛舞女,剑平小城人心惶惶。唠叨大妈,你以后话少一些好吧?”
蓝濋楚神色无比的认真,手掌挺立抵于胸前:“公孙楼主,以后请叫我的道号:淑心。”
公孙白衣鞠了一躬,学着蓝濋楚的动作:“淑心道长好,淑心道长再见。”
“走啦。”
洛飞羽和公孙白衣再抬起头,却发现二人早已坐上了仙鹤的背上。淑心坐在仙鹤脖子上,顾靖遥则是在仙鹤一边的翅膀里沿坐着,朝着二人挥手。
谈笑间,这一对少男少女就在夕阳中,驾着仙鹤远去了。
洛飞羽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自觉开口道:“顾靖遥这般暴脾气,前去终南山学道,还不把那小小的玉虚观搅得天翻地覆啊?”
公孙白衣无奈道:“你居然说玉虚观小?那可是在江湖间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道派大宗了!”
洛飞羽摇了摇头:“江湖之下,暗潮涌动,棋盘已设,别说玉虚观,就算是我们身后,也都深陷于这盘棋局之中,又如何能算得上大呢?每走的一步,都已经由执棋者帮我们去盘算好了。”
公孙白衣道:“看来你也看出来了,小婷这个事没这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什么在推动。”
洛飞羽点点头:“总感觉太潦草了些。”
公孙白衣也没再问洛飞羽这话中有话的言语,而是望着天边的孤鸟,被夕阳火灼般烧红的云霞,轻轻叹道:“这个世道,终归是越来越乱了啊……”
突然,一只手拍上了她柔弱的肩膀。
她转过了眼,发现洛飞羽正在凝望着夕阳,潮红清澈的眼底,有股别样的异彩的闪烁。
“乱世之中,虽身不由己,但这太平盛世,却总要有人去寻。”
公孙白衣看着洛飞羽一脸认真的模样,竟有些模糊了。
手中的青霄埋在伞中,颤发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感觉得到的剑鸣。
可画面一转,洛飞羽忽然就重重地打着她的肩膀,丧心病狂地笑道:“所以啊,追寻正道的剑器楼楼主啊!快快去为我们这等庶民,去找到那太平盛世吧!哈哈哈哈哈!”
公孙白衣赶忙抬起手,擦拭掉了眼角的泪痕,满脸笑意盈盈,看向了洛飞羽,但并未有片刻言语。
既已心知肚明,那又何必再去问呢?
洛飞羽也发现了公孙白衣在看着自己,一时愣住了,和她对视着,没有说话。
片刻后,公孙白衣挣脱了洛飞羽的手,撑开了伞,轻盈地跃动着,行了五六步,转过了身来,朝着洛飞羽挥着手。
“那么,少年人,我们有缘再见啦。”
洛飞羽还是呆滞在那,嘴却老老实实答复着:“好的,好的。”
“好的好的,什么好的?”
一个懒散而又不缺乏意气的少年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洛飞羽赶忙抬起了头,发现那个执伞的女子早已不见,只有一袭白衣的少年,正在摇着折扇看着自己。
洛飞羽见状,赶忙嘟囔道:“有缘再见,我可不想和你再见。”
任韶华道:“你说什么?”
洛飞羽摆了摆手:“没什么,华公子找我,有何贵干呀?”
任韶华盯着洛飞羽,企图想从他身上看出来什么。
洛飞羽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吓了一跳:“你想干嘛,我没财,你就想劫色啊?!”
任韶华并未搭理他这句话,自顾道:“你从西洲而来?”
洛飞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任韶华再道:“西洲……楼兰。”
洛飞羽眼神一凛:“华公子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任韶华洒然一笑:“不远迢迢从西洲来到江南,我猜你是受一人之托,要前往去姑苏。”
洛飞羽心中一跳,神色却还是波澜不惊:“哦?怎么说?”
任韶华盯着洛飞羽的眼睛,并未回答,而是轻吟句诗:“夜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洛飞羽接道:“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任韶华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姑苏城外,寒山古墓。”
洛飞羽静静地看着任韶华,不知不觉间,二人相视着就笑了起来,像是棋逢对手,亦或是年少不知愁的飞扬。
……
荆楚,尘山。
正如天下流传,亘古不变,千山飞雪。
山脉波澜起伏,跌宕却连绵。
尘山最为东端的一处不知名的小山峰,名曰凌雪崖。凌雪崖上,除崖顶仅栽了一棵梅花,周围皆是苍茫单调的落雪,以及在冰雪中依旧潺潺不息的河流。凌雪崖那梅花树下的大石板上,此刻栖着一只苍鹰。
忽然,石板内像是传来了何种异响,也像是传出了一阵锐利的剑气,苍鹰悲叫了几声,就翱风而起,卷起了漫天的落雪。
石板前端,一层厚厚的雪受到了惊动,涣然落下,一扇石门缓缓打开。
伴随着石门打开,尘山的另一端,古老的钟声响起,一百余名年轻的弟子纷纷下跪,齐声高呼:“恭迎二师姐出关!”
“恭迎二师姐出关!”这句话沿着山脉峰势缓缓而来,直冲入了一座大殿内。
大殿内,一位满头白发的男子听到此言,放下了手中不知名的剑谱,淡淡一笑,又淡淡地道:“恭迎你出关。”
白色的内力不断在凌雪崖上回荡,一名身着蓝裘大衣,估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掌握着雪白色的剑锋,从石屋内缓缓走出。
她刚刚走出,就被风雪卷下了毡帽,露出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似乎被风雪弄得倦烦,少女直立起了剑锋,剑气如潮,朝着上空刺出了一剑。
听雪一剑,凄美绝长。
仅仅一剑,就令尘山终年的飞雪停下了片刻后,片刻后,再徐徐地落下。
少女看向了西边的方向,虽然太远,她并看不到她所想要去看到的,仅看到了那连绵不断的雪山。但那冷漠的漆黑眸子里,已容括进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少女淡淡一笑:“听雪已五载,那些不愿意去面对的往事,终究还是要去面对啊。”
(《序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