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识字,更不会写字,因此他就只能在手上做点符号,随着家户走得越多,手上的符号也就越奇怪。
平常都是上交物资的时候由各家各户自行上报,哪像现在这样挨个敲门问。
这一晚山河想了很多,他想到了那枚戒指,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又想到了淮长老,眼中闪过几丝惧怕。
随后他又想到了每次去坊市的时候,都要见上面打个招呼的女子,眼中流露出几分喜色。
最后他想到了把戒指拿给他看并让他今晚睡不好觉的少年,眼中露出了几分钦佩。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后……后生可畏!对!就是这个词。”
一边想着,山河一边从院子里出来,摸了摸脸上的一道疤痕,然后走到另外一个家户里去,继续干刚才的事情。
山河年龄可以说是年轻,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能以这样的岁数长时间担任部落里坊队的队首,绝不是有一点力气那么简单。
很多别人没能想到的东西,凌云轻微一提,他便想到了不少。
因此,才能感叹出这样一个词语:后生可畏。
……
看着大个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凌云叹了口气,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倘若我是羽的话,我一开口,阿石还会像之前那般激动的劝说我吗?”
彤抿了抿嘴唇,刚要出声,就被打断。
“倘若我是山河哥的话,我说的话阿石还会劝说吗?”
“倘若我是谷叔,我说的话阿石就算心中有困惑,也只会立刻去执行。”
凌云看了看彤,轻笑道,
“些许年前,我们还经常在一起玩耍,去化冰的河里捉过鱼,去树上偷过鸟蛋……”
“些许年后……我们都不再是孩童。”
凌云握了握拳头,“或许,是我以前错了。”
少女看着少年眼前的样子,看着他双眼中的略微失落,不由得心里泛酸。
她知道少年的性子,不是因为弱小而失落,而是因为不被理解,或因为年岁,或因为身体上的不够强大。
他相信着部落的族人,部落却鲜有人能相信他,尽管他做了许许多多。
……
回到自己的石屋中,凌云看了一眼上次谷给他的水壶,壶里面还有一大半的兽血没有喝。
这时他毫不犹豫地走到水壶面前,拿起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咕噜”一声,一股澎湃的气血之力涌上心头,气血之强,压得凌云胸口一阵沉闷。
随后凌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推开石门走到月下,月色渐深,皎洁的月光肆意挥洒。
“一个月亮?”一个喃喃的低语轻轻响起。
随后凌云看着院子内一根棍子,棍子恰好有婴儿手臂粗细,凌云握在手中,开始一下一下挥打自己的身子。
“砰……砰……”
凌云下手微沉,一下下敲打自己的身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用棍来敲打身体,就像巫卷上说的打铁一样,一下一下地将生铁达成精钢。
声音不响,却时时都在,一直响到月色深时,凌云面无表情,只知道一下一下敲打自己的肉身,坚硬的棍棒敲打在他的身上,似乎能将些许东西从他体内赶出。
巫卷上提过,在一些地方,有百锻之术,能将普通生铁通过百次折叠、锻打,成就宝贵的精铁。
其实人也是一样,这些天凌云步入了修炼,却始终觉得身体虚浮,暴涨的力气丝毫没有沉稳扎实之感。
凌云问过彤,说是缺少实战,没能把这些虚浮的力量沉淀下来,与自身契合。
但凌云隐隐感觉除了实战还有别的方法,这是他恰好又想到了巫卷上说过的锻铁之法。
锻铁,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锻人?
通过敲打,将体内因喝兽血,吸收灵气而造成的躁动虚浮给清除,同时经过敲打,使得身体的各个血肉收到损伤,再由兽血的气血之力和灵气反过来滋润自身的血肉,将身体的地基夯实。
“砰……砰……”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云直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之地,他下手很有分寸,虽然疼痛但却不会留下任何后遗。
随后少年放下棍子盘膝而坐,闭上双眼,迎着月光感受天地灵气,很快就进入忘我的入定。
就在凌云入定之时,他心神中那一片海泛起阵阵涟漪,似有微风拂过,海上的一粒星光起起落落,泛起星星点烁。
一丝丝宛若发缕的灵气从四周缓缓向凌云靠拢,并逐渐渗入他的身体,一点一点滋润着他的肉身,同时也慢慢治愈着他身上的淤血。
这是一个缓慢但却又一直持续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