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俺们从小是一块长大的。”
“有些事情俺也不瞒你,坊队的事情太重要,你不是战士,不明白。”
石语气稍稍缓和一些,但仍然是站着,看着凌云,诚恳的说道。
“去坊市的时间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若是按照你说的明天一早就去。”
“俺们部落会造成难以预计的损失。”
凌云点点头,又伸手虚按了一下,示意大个子坐下。
随后凌云摊了摊手,也不管大个子是否坐下,面色微沉地说道:
“阿石,八年前我们去林中,偶遇雪地熊,是我教会了你装死,躲过一劫。”
大个子眉头微皱,显然不明白凌云想表达什么。
“五年前你被一只白面黑点蛛给蛰了,身中剧毒,全身浮肿,巫公恰好不再部落,而我当时接连三天调解延缓剧毒蔓延的药,拽住了你的命线,撑到了巫公回来。”
阿石听着,显然有点不耐烦,牙齿上下摩擦,发出“咯咯”的酸响。
“一年前你跟着狩猎队初次外出狩猎,被苍白雪鹰啄穿了右臂,血流不止,巫公深陷寒症,无能为力,是我……”
“够了!云!你想表达什么?”
石一声怒喝,打断了凌云的话语,他面色狰狞,气血勃发,
“你想说你救了我很多次命,我应该时刻心怀感激吗?”
“你是不是为你自己所做过的这个感到十分骄傲!认为我欠你命,不应该反对你!”
大个子猛地挥臂,巨大的风力袭来,震得眼前的火焰不断摇曳,火光越来越小,仿佛下一刻将要熄灭。
凌云没有作声,深吸了一口气,等大个子发泄完之后,才缓缓开口。
“阿石,我们是一个部落的族人,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亲人。”
“我是想让你回想起,当初你是怎么信任我的。”
凌云抬了抬头,漆黑的双眼丝毫不带退让地看着大个子充满血色的双瞳。
“当初你信任我,可能是因为无可奈何,但你终究也是信任了我。”
“同样,对于你们的信任,我也是心怀感激。”
“你们肯将自己的性命交出来,由我来帮助你们,我真的是十分感激。”
凌云又低下了头,盯着摇曳的火焰,伸出手去轻轻拨弄了一番,
“不光是你,部落里几乎所有人都直接或间接把性命托付给我,巫公在指导我医术的时候,我从不敢丝毫大意。”
“因为一旦大意,所危害到的可能就是你们——我的族人们的性命。”
火焰在苍白手指的拨弄一下不再摇曳,焰色渐渐浓,光亮又逐渐恢复。
“在十年前我刚来到部落的时候,被谷叔、被鸠叔,被你阿爸阿妈温柔的对待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至少我要为我的部落做点什么。”
“所以……”
凌云又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阿石,
“相信我,阿石,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大个子的听到这儿,内心仿佛被火苗撩了一下,焰光在他的脸上晃动,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可是阿云,坊队这事……”
当石开口的时候,凌云便低下了头,吐出一口浊气,伸手入怀中,掏出一枚古朴苍白的戒指,然后将戒指摊在大个子的面前。
“去吧,就说是长老命令。”
说出这一句话,凌云似用光了力气,语气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沉稳。
……
山河是部落里面少有的拥有复字名字的人,他跟着他的父亲山磊一同取的。
用他父亲的话来说,来到了山部落,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因此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了一个山。
他父亲是二十多年前抱着襁褓中的他来到山部落的,那时兽潮爆发,他素昧蒙面的阿妈也死于那一场兽潮。
但是现在山河感觉不是自己疯了,就是长老疯了。
当他在自己的石屋里,裤子都脱了打算入睡的时候,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把他叫醒,他就料到今天晚上是没有好觉可以睡了。
当他看到那枚古朴苍白的长老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不光今天,连未来几天都睡不好觉了。
“嗯,禾叔叔,事情就是这样,所以……”
“哦,除了盐就没有别的了吗?嗯,好的,我知道了,放心,盐我们会一起购买的,对了,记得明天早上要交兽皮和石料啊。”
随着石门重重地一合,发出“砰”一般的声响,山河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看了一下左手上用简陋的笔记下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又看了一眼这支云小子拿给他用来做统计的笔,山河感觉前途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