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远征的西西里骑兵终于凯旋而归。
一个个撒拉森人俘虏被捆着双臂,用绳索一个接一个地连在一起,沮丧地向前走着,形成一条冗长的队伍。西西里骑兵挺直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些俘虏,时不时还用剑身抽打俘虏,喝令他们加快步伐。
尼克塔斯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抬起头,傲然地看着出城迎接的军队。他身后持旗的骑士也挺直身子,扬起西西里王国的旗帜,似乎在向迎接的拜占庭军队炫耀着自己的武力。
城墙上,皮洛士俯视着西西里骑兵的队伍,侧首对安托尼亚斯说道:“朕的这位二叔还真是好大喜功呢?不过击溃了一群来援的乌合之众,就摆出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仿佛要朕为他们举行凯旋仪式那般。”
“这正不是陛下所要见到的吗?”安托尼亚斯轻叩着城墙,言辞似乎意有所指,说道,“自尼克塔斯入城之后,陛下以美色、权势和财富麻痹尼克塔斯,逐渐瓦解他的警惕心,故意屈尊献媚、示敌以弱,不正是为日后有所图谋吗?”
皮洛士撇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儿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安托尼亚斯,似乎你已经得知朕的图谋,不妨直言相告,看看与朕心中所想是否相符。”
“陛下多虑了,微臣仅是一凡人,又怎会洞悉陛下心中所想之事呢?微臣还有要事处理,请恕微臣先行离去。”安托尼亚斯故作惶恐之色,向皮洛士深施一礼,随即悄然退下。
皮洛士回首看着安托尼亚斯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阴影中。他方才冷哼一声,暗自说道:“示敌以弱,你如今又何尝不是示敌以弱?安托尼亚斯,你也是朕不得不防之人啊……”
待到尼克塔斯入城之后,皮洛士微笑着上前,为凯旋归来的西西里骑兵们举行一场更为盛大的宴席,奢华的宴席,毫不吝啬的赏赐,自然也拉拢了不少诺曼骑士的好感。
而曼努苏尔与皮鲁塞的两城援军覆灭,曼努苏尔城的希沙木身陨一事,自然也被有心之人散布到内城,一股挥之不去的绝望弥漫在整个内城,领人心涣散,每一个撒拉森人都认为内城沦陷,不过是时间早晚之事。
内城的埃米尔官邸,巴塞尔这位早已名存实亡的埃米尔,并没有为杜姆亚特的安危有丝毫担忧。失去权柄之后,巴塞尔的情绪波动极大,时而暴怒,在官邸内高声谩骂,指责杜姆亚特的沦陷是法希尔一人之过失;时而骤喜,边笑便讽刺法希尔所托非人、有眼无珠,苦心孤诣夺取他的权柄,却令杜姆亚特落到如斯境地。他的种种表现,自然被法希尔的眼线一一探知,向法希尔禀告。
只是,法希尔也没有理会巴塞尔的异常,毕竟在他眼中,一个失去权势的埃米尔远没有外城的希腊人麻烦。稍微呵斥巴塞尔几遍,喝令他不要有失埃米尔的威严之后,法希尔也将他抛诸脑后。
而两城援军被西西里王国大败之事,自然也传到了巴塞尔的耳中。他不顾新月教的教条,高举着酒杯庆贺着,谩骂道:“哈哈哈哈哈哈……该死的法希尔,你的密谋已经彻底落空了。希腊人已经赢得了杜姆亚特,赢得了你的性命,赢得了一切。你的野心,终究令你坠入火狱之中!”
希腊人奴仆漠然地看着这个状如癫狂的主人,心中早已习以为常。这些日子,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巴塞尔这幅表现,也早已麻木了。
相较于之前,希腊人奴仆似乎更为凄惨了几分。他一手抱胸,一手捂着下体,不着片缕地侍立在一旁。他身上多了不少掐痕和淤青,甚至连他俊美的面容上也多了一道红肿的掌印。这些伤痕,都是巴塞尔酗酒后的暴行,他将自己心中抑郁通通发泄在希腊人奴仆身上,让希腊人奴仆几欲崩溃。
“过来!”巴塞尔神色一敛,突然变得平静起来。
希腊人奴仆叹息一声,明白巴塞尔此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自己马上又要遭遇新一轮的折磨了。他麻木地走到巴塞尔面前,双膝跪倒在地,伸出颤抖的双手为巴塞尔解开裤带,然后闭起双眸,微微轻启朱唇。
突然,门外响起的骚动打断了二人的动作。
努比亚大商人阿扎木,领着一众奴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刚一进门,他便见到巴塞尔和希腊人奴仆着不堪入目的举动,脸上顿时浮现出讥笑之意,说道:“没想到杜姆亚特城的埃米尔,平日行径竟是如此不堪,公然违背教条与奴仆行此苟且之事。不知被外人所知,埃米尔大人会被予以火刑的惩罚吗?”
巴塞尔脸色变得一片铁青,一把将希腊人奴仆推倒在地,然后重新束好裤带,怒气冲冲地走到阿扎木面前,喝问:“阿扎木,你这条法希尔的吠吠之犬,不去向你的主人摇尾乞怜,为何来我这里?我此处可没有给予吠犬的美食。”
对于巴塞尔的嘲讽,阿扎木也不以为意。他摆了摆手,让奴仆们离去,然后饶有深意的欣赏了一下希腊人奴仆的姿色,令后者惊恐地蜷缩成一团,方才说道:“埃米尔大人,我来此地是有一事要与你商议的。”
“哦,可是法希尔御敌不力,要将罪责推卸于我?以平息民众的怒火。”巴塞尔瞪着他,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接着说道,“亦或者是,法希尔终于对我忍无可忍,遣你来送我上路?”
“若是我想与埃米尔大人商议如何取法希尔之命,不知埃米尔大人有无兴趣?”阿扎木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巴塞尔的注意。但是,巴塞尔并非欣喜若狂,反倒是一脸的狐疑与警惕,对阿扎木之言持有极度不信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