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庞大的舰队沿着达米埃塔河驶来,每一艘舰船的桅杆上飘扬着西西里王国的旗帜,旗面上黄红相间,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白色的三角形相对,里面各绣有一头红嘴红爪的黑鹰。
不一会儿,这支舰队渐渐停靠在杜姆亚特城的外港内。尽管外港已经沦为废墟,但是港口经过紧急修复下,依然能使用。
其中,一艘豪华的重型德罗蒙战舰停靠在港口的正中央,一群神色疲惫的骑士从舰船上跃下,列阵排列在港口的两侧。很快,西西里国王尼克塔斯,在宫仆的搀扶下,从舰船内缓步走出。从他的神色上看,长期的航行,已经令他的精神颇为疲惫,但他还是勉强维持住自己的仪态,展现自己身为国王的风度。
港口内,充当仪仗队的瓦兰吉亚卫队已经分成两侧,列阵排开。皮洛士领着塞克斯图斯等人,保持着微笑迎向尼克塔斯。
皮洛士走到尼克塔斯身前,张开双臂,给予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说道:“尊贵的西西里国王,感谢你为了基督的伟业,不辞辛苦来到这里。朕代表所有沦陷于异教徒黑暗统治的基督徒,向你给予万分谢意!”
尼克塔斯被皮洛士的热情弄得稍微有些发懵,亦或是长期的航行让他精神不济。过了片刻,他才从皮洛士的怀抱中挣扎出来,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说道:“巴西琉斯陛下言重了,为了基督的伟业而献身,这是每一个基督徒的心愿。”
皮洛士转首,看向正在登陆的西西里军队,伸手指向自己后方的杜姆亚特,用流利的西西里语高声说道:“诸位西西里王国的基督徒,朕,罗马帝国之主,皮洛士·科穆宁,已经从异教徒手中光复杜姆亚特城,为基督的伟业实现第一步。之后,还望诸位助朕,光复驱逐异教徒,光复耶路撒冷圣城。天主必将庇佑他的信徒,天主与我们同在,阿门!”
“阿门!”港口内的所有基督徒皆以手在自己胸前划了个十字,高声喊道。
这时,尼克塔斯悄悄用指甲抠一下掌心,疼痛让他迷糊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只见自己麾下原本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皆因皮洛士的一番话而激起斗志,变得狂热起来。他顿时心生警惕,沉声说道:“巴西琉斯陛下,我军远道而来,早已疲惫不堪,还请让我军入城休整,顺便劳烦陛下为我军补充辎重补给。”
皮洛士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片刻之后,他才面露羞愧之色,说道:“西西里国王,万分抱歉,西西里军队暂时不得入城休整。”
一听此言,尼克塔斯顿时眯起双眸,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追问道:“为何?巴西琉斯陛下,难道我军为了基督的伟业远道渡海而来,你却因为一己之私让我军流落在外?”
尼克塔斯的声音回荡在港口,这番话,让一部分让皮洛士有些好感的西西里人,立即变了脸色,不由得对其怒目相向。
“非是如此,”皮洛士并没有被尼克塔斯的话语所激怒,反倒是屈尊降贵,言辞诚恳地解释道,“不让西西里国王的军队入城,只因杜姆亚特城光复不久,一部分负隅顽抗的异教徒仍占据内城,与朕分庭抗争,令杜姆亚特城内人心浮动。若是西西里军队贸然入城,朕唯恐徒生事端,令西西里国王蒙受损失。”
“既然这群异教徒冥顽不灵,杀了便是!”尼克塔斯拍了拍垮在腰间的佩剑,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说道,“若是有一人作乱,便杀十人震慑;若是有百人作乱,便杀千人立威;若是有千人作乱,便屠尽全城,以儆效尤!”
塔斯悄悄靠近身侧的萨穆埃尔,低声说道:“主教阁下,这位西西里国王真的是那位‘文雅者’?怎么我感觉他的杀心比我们这些武夫还重?”
“这位西西里国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萨穆埃尔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念珠,悄声解释道,“相传,这位西西里国王与上任国王之女联姻,接任西西里王国大统之时,便有一位公爵对其不满,暗中勾结诸多伯爵企图作乱。怎料,却被这位西西里国王洞悉,从而残酷地镇压了叛乱。”
“这位西西里国王将叛乱的公爵及其他的族人押送到剧院内,命令他们演出一场希腊戏剧。不过,这场戏剧的内容却是他们家族自相残杀,若想存活,唯有杀尽他人。为了生存,公爵的长子最终杀死了所有族人,完成了戏剧的演出,却也精神崩溃,被押送到地牢囚禁终生。亲手导致这场悲剧发生的尼克塔斯·科穆宁,也获得‘文雅者’的称号。”
“嘶……”塔斯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位容貌俊朗、仪表端庄、看似儒雅的男人,心计手段竟然如此狠毒,自然令他颇为心惊。他看了看皮洛士,转而问道,“这位西西里国王还是陛下的二叔,陛下向他寻求援助,怕不是会被这位西西里国王欺瞒愚弄。”
“不会的,我们这位年轻的陛下可不逊色于西西里国王。”说到这里,萨穆埃尔侧首,看向一侧默然不语,始终维持着一抹笑意的安托尼亚斯,说道,“陛下身侧还有这位大总管阁下,想必这位大总管阁下定是智珠在握,不会令陛下在西西里国王面前受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