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章:杀机(完)(2 / 2)从零开始的皇帝生活首页

“父亲依靠过人的经商手腕,逐渐在杜姆亚特建立不小的事业。可惜,他的财富同样被人觊觎。不久后,父亲的商船被海盗伏击,船上财物也被劫掠一空,父亲也于海上遇难,父亲创下的些许事业,瞬间被人瓜分干净,令我们兄妹流落街头,沦为成为贫民窟的一员,直至被法赫德神甫选中带走。”

皮洛士闻言一声长叹,脸色有些黯然,戚戚然地说道:“昔日,杜卡斯家族被曹家迫害,全族上下无一人逃脱,朕本以为杜卡斯家族就此灭亡,怎料杜卡斯家族仍有后裔存活。你放心,科穆宁家族与杜卡斯家族以往虽有间隙,但终究是两个拥有血脉渊源的亲族,朕不会辜负你们兄妹的。”

这时,皮洛士忽然向门外喊道:“安托尼亚斯!”

“臣在,”安托尼亚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前,向皮洛士深施一礼。

皮洛士伸手一指,指着自己身后的约翰,对安托尼亚斯说道:“这位约翰·杜卡斯,日后就是朕的影子,你将‘暗子’全数交由他处理,让他处理幕后之事!”

安托尼亚斯看了约翰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微臣遵命……”

“约翰便交由你安置了,妥当之后带他过来见朕!”皮洛士点点头,随后嘱咐了安托尼亚斯一声,便径直离去。

之后,安托尼亚斯脸上挂起一丝儿淡淡的笑容,非但没让人感到亲切,反倒是让约翰暗自心惊。深深看了约翰一眼之后,安托尼亚斯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说道:“换身衣服后随我过来,我先领你去见一位熟人……”

……

科普特正教会的暗室中。

法赫德神甫躺在床榻上,茫然地看着上空。忽然,他耳边响起一丝儿细微的声音,连忙侧首望去,便见到安托尼亚斯推门而入。安托尼亚斯走上前,扶着法赫德神甫坐起,然后斟上一杯清水,温柔地倒入法赫德神甫的嘴里。

清水入喉,稍微滋润了法赫德神甫干燥的咽喉。但他并未领情,冷冷地瞪着安托尼亚斯,喝道:“安托尼亚斯,你来此处有何贵干,难不成只是为了过来看我的笑话?”

“非也、非也!”安托尼亚斯摇了摇头,指着门外的两道人影,说道,“我不过是为神甫引见两位熟人,想必他们二人对神甫亦是极为挂念。”

法赫德神甫抬头望去,待看清来人的模样,顿时脸色突变,厉声喝道:“安托尼亚斯,你究竟是何用意?若是你要置我于死地,如今便可下手,又何必带这两人过来羞辱我呢?”

约翰缓步走入,神色淡然,他的手里紧紧牵着安西娅,那小女孩一见到法赫德神甫便躲在约翰的身后,仿佛担心法赫德神甫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看到法赫德神甫如今这幅凄惨的模样,约翰也不禁恻然,疑惑地问道:“神甫,你不是相助陛下取得外城吗,为何会沦为如今这副模样?”

法赫德神甫冷笑几声,双眸死死地盯着安托尼亚斯,语气包含深深的怨毒与仇恨,说道:“若非此人诓骗我,令我轻信希腊人皇帝会助我教会复兴,使我沦为利用对象,我又怎会落得如斯境地!若非希腊人皇帝背信弃义,诓骗我牵制撒拉森人的军队,自己则趁势取得外城,令我教会成为撒拉森人宣泄怒火的对象,教会又能落得覆灭的悲剧?”

“如今,信徒们或死或逃、十不存一,正教会也彻底衰亡,就连我也瘫痪于床榻,每日仅能依靠他人续命。教会大业转头成空,徒为他人作嫁衣裳,这真是何其讽刺啊!”法赫德神甫梗着脖子嘶吼道,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安托尼亚斯早已被法赫德神甫眸中的怒焰焚尽了。

肆意发泄一通之后,法赫德神甫颓然靠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似乎这一番发泄令他心中的怒火稍微退却不少,亦或是他见到约翰之后,自知无望,心结已了,便说道:“这些年,我的确是对不起你们兄妹。只是,教会已然覆灭,纵使心中有再多怨恨,也无力回天了。我的孩子,能否拜托你一事?”

“您说吧!”约翰念及这个老人的救命之恩,纵使心中再恨,也只能释然。

法赫德神甫闭上双眸,平静地说道:“我已经瘫痪在床,自知康复无望。但是实在不甘如此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地活着。你能否给予我一刀,让我痛快地离开人世,回归天主的怀抱,或许这也能减轻你心中的怨恨。”

“这……”约翰闻言看向安托尼亚斯,可后者却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约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抽出了一柄利刃。他刚想上前,却被安西娅拦下。安西娅夺过他手中的利刃,说道:“哥哥,让我来了结这一切吧……”

不待约翰回回应,安西娅便已经走到床前。她小脸紧张不安,双臂微微颤抖着,反握着利刃高高扬起,刀锋对准法赫德神甫的胸膛。只要一刀落下,法赫德神甫必死无疑。但是,她浑身颤抖着,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法赫德神甫微睁双眸,看着安西娅紧张的面容,平静地说道:“我的孩子,若是你对我的恨意仍不够浓厚、杀意仍不够凌厉,那还是让你兄长代劳吧!”

“不,我怨恨你,怨恨这个教会,怨恨这里的一切!”安西娅双眸杀机一闪,咬紧牙关一刀刺下,顿时贯穿了法赫德神甫的心脏,刀锋处涌出的鲜血也溅落在她的小脸上。她低头看了看法赫德神甫的伤势,忽然尖叫一声,松开了刀柄,坐倒在地,颤声说道,“我怨恨你,但我有同样感恩你。若非你将我与哥哥带离贫民窟,恐怕我们二人早已死去了。为此,安息吧……”

“咳咳咳……”

感受着自己不断流逝的生命力,法赫德神甫已知时间不多了。他嘴唇挪动一下,虚弱地说道,“约翰,我的孩子,你过来,我有一事要告知于你。”

约翰依言走上前,将耳朵贴近法赫德神甫的嘴唇,只听法赫德神甫微微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些年教会积累下来的财富,我全托付于你。你曾是教会的信徒,我将我的教会复兴的希望也托付于你了。不求你宽恕对我的怨恨,只求你能完成身为信徒的使命。现在,这些财富就被我藏于……”

待到法赫德神甫话音渐渐低沉,直至消失不见,约翰才发觉法赫德神甫已经溘然长逝。约翰微微一叹,为法赫德神甫整理一下仪容,并伸手为其合上双眸,然后领着安西娅跪倒在地,低声为其往生祷告着。

对于约翰·杜卡斯而言,逝者已矣,所谓的教会、信仰、恩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