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温婴说,你最爱喝紫庭针,便叫人给你另泡了一盏,且尝尝,可有饮风居里的茶侍几分手艺?”张国母眯着眼,朝我温声道。
我微微颔首,端起茶盏轻呡了一口,闻着虽香,但茶味却淡了些,想必是茶侍洗茶时略久了,抬眸瞧张国母那殷切的样子,我自不敢负了她的心思,浅浅笑答,“味道好极了。”
张国母听罢,笑得更欢,“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方听温婴说,昨儿赛马,你还拔得了头筹。”
我谦和道,“不过是公主和萧王殿下为护着我这个嫂嫂的面子,故意让我罢了。”
忽听得旁席一位夫人讪讪地说,“素闻太子妃养闺时,曾与兄长在军营中待过几日,想来骑术亦是不俗的,既有实力,又何必掩着做谦虚,听着倒觉虚伪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揶揄之言微微一怔,用余眸飞快得扫了一眼那位出声的夫人,衣饰华贵夺艳,眉姿妩媚却又凌厉,好生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没待我回允,端着茶碗慢慢喝着茶的亓官颐头也不抬,冷嗤道,“嫂嫂确是骑术精湛不假,她能这般说,不过是在为我和七兄开解,好为我们挽回些脸面罢了,难不成要像许夫人这般微有姿色就要浓妆艳抹,一副要刺瞎众人的架势才不算虚伪?”
我恍然才悟,那嚣张跋扈的人原是现今正受宠,品阶仅屈于张国母之下的许夫人,之前便听解语说过,许夫人是大司空的千金,自从去岁入宫以来,独揽圣眷至今,故而脾性颇为嚣张跋扈,别说是一众夫人了,就连国母亦不曾放在眼里,张国母一向温和,又因她父亲是朝廷重臣,只要不太出格,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许夫人目光徒然锐利,哼道,“公主说得哪里话,我言下之意不过是说太子妃不要太妄自菲薄而已,哪扰得公主这么大口气,偏要平白尖酸我一番?”
亓官颐本就是个不会掩面色的性子,被她这番一激,脸色越发难看,方要戾声斥去,却被张国母一声低呵,立时截住,“温婴!”
一时间,满屋肃寂,唯独那许夫人还一副无所谓之的模样,摆着她指若春葱的柔夷慢慢赏着。
张国母见之,眉心微蹙,头次敛了温婉做肃容,“温婴性子惯是如此,许夫人又不是不知,何要同几个孩子斗嘴较真,多得来叫人瞧你个长辈失身份,委实难看了些。”
众人都知张国母素来温和,鲜少下脸做恼色,如今头次见着,屋里人皆敛声屏气,就连旁侧的亓官颐也是正坐着不敢坑声。
那许夫人纵是再如何娇纵跋扈,此时亦是耷了脸色,收敛了几分,嘴边却仍扯着尖锐刻薄的嗓子恨声道,“国母娘娘纵要偏心也须有个限度,她说话这般横气,又何曾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哼,怪只怪许夫人身份太轻,入不得我的眼,你若要真扯着长辈的身份教训我,便拿出些底气来,平白牵上母后做什么?”瞧着亓官颐该是忍了好些时候,听得许夫人这般编排张国母,饶是再大的气度也是绷不住的。
“你……”许夫人气急,方要破口,偏生被亓官颐夺了机会,“怎么?许夫人还要责骂我不成?我是蛮横无理,但我上有父皇母后,下有兄长嫂嫂,再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妾室来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