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时被惊得身子一颤,一抬头,就见亓官谡执着一把玉柄水墨折扇笑意灿灿地站在面前睨着我,他身形本就高大,我又是席地而坐,若不是他微微俯下了身子,纵我仰直了了脖子,也只能瞧见他的下巴。
我怔了半晌才回神,急忙整理了衣裳起了身,因起得急,头目忽的晕眩眼花,差些没站稳身子,亓官谡仍旧玩味的笑着,我顿了顿,略有愠意地撇了嘴冷道,“萧王殿下尽管放宽心,这里没有骇人蛇怪野兽,惹人烦厌的猪油赖子倒是有一只。”
亓官谡自知我是在揶揄他,却并不恼,饶是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嫂嫂在哪瞧见了那赖子,看我不收了他去。”
我冷哼一声,只觉他幼稚,也不愿与他饶舌,转了身就往那一处水潭走去,卷起袖管净手,山水清凉,浸绕手间,只觉丝丝清凉。
亓官谡也随之跟了过来,蹲在我旁侧捧起一手水就净脸,末了还捧上一手往嘴里送,我见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制止道,“别喝,脏。”
山间水虽清澈,也有蚊虫,何况我刚净了手,水起波澜,难免卷起了底下沙石,他听了,先怔了,后冷哼了一声,颇为不以为然道,“且不说这山泉之水,最为干净,就算真混了蚊虫沙石,比起宫里的林琼玉露,也更干净甘甜。”
我被他这一夺口,竟一时噤了声,他这番话,听着像是影射些什么,撇头细瞧了他一眼,突然间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他并未发觉我得窥探,微微撇了眸子便瞧见我那撞得青红的手腕,眉头忽的一蹙,略带嫌弃说,“嫂嫂样貌虽好,手却跟麦秸杆一样,如今添了这一块青,越发丑了。”
我霎时气的瞪了他一眼,刚想要撸下袖管遮住,就被他一声呵斥制止了,“你蠢啊,不及时搓开淤血,日后可真要遮一辈子了。”
说着捞起我得手腕细瞧了一会,又问,“温婴今午给你的那瓶药油呢?”
我被他这一斥,怔得有些浑头,“在院里,没带。”后反应过来,忙缩回手道,“多谢萧王殿下费心,一点小伤,本就无碍。”
说着急忙起身往回走,亓官谡忽站在后面大笑起来,朝我道,“嫂嫂这是害羞了?”
我登时被他这番轻佻之话给嗔恼了,止了步子转身朝挑眉痞笑的亓官谡冷言道,“萧王殿下是性情中人也好,故作轻浮也罢,且别论男女有别,单是这一层叔嫂辈分,殿下也该循循礼制,规范言行才是,若日后被有心人瞧了去,于你于我,亦是多添了一件麻烦事。”
亓官谡一副无所畏惧,展了扇面正要说话,我顿截住他,又道,“纵然殿下觉得无所谓之,那便请您顾念一丝叔嫂情分,多替我这个嫂嫂想一分,毕竟,我是个极怕麻烦的人。”
言下之意,已然明显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