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阗恍然悟道,噢——原是杀虫鼠的药。
我屋里堆砌的书简太多,西苑又阴湿,有点虫鼠是在所难免了。
辛苦姨娘住那所在,早该换个地方。
是呀,又闹鬼。
鱼玄机说着笑了,没有回头看紫阗的脸,但已想见他面上该是如何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还要笑意盈盈。
姨娘生长在此,当然是想早点回宫。不过娘姨久居紫阁,也不是一年两年,迁客思乡,尚有不舍之处,娘姨在杭州可有些喜欢留恋的?
我好久不见你的居纯侄儿,有些想他。
这有何难,他年节时回来了,大人病重,他也不好一时就走,这当下还在。
我也有些事要跟他讲。
姨娘是说盐生意?
是,也不是,三郎这么想知道?
……孩儿不敢过问长辈的事。
“——我与莺奴终有一日将去长安定居,唐阁主又已在扬州置下家产,想必不会再留于此。得力的几个阁主,莺奴是要带去长安的。霜棠阁还有千万家财在湖州,带不走也管不了,缺个大主事。交给旁人又不放心,你是我的儿,五阁主又要嫁女于你,这家产不如交给你;
“那阿纯与你虽非亲生父子,兄弟之子,怎么不如嫡子?我们原就亏待他,补偿些不算什么。何况你做了阁主,他在你的座下,合乎道理,不能反而亏了你。”
紫阗堆笑道:“这样重大的事,莺夫人怎么从未对我说起过?”
“她如何对你说得,对你说起,便是明说想要紫阁的主人死,唯有一直等。”
“孩儿不懂。莺夫人不说,而姨娘今日提起,岂不是——”
“岂不是我想要夫君死?三郎如此说,就是要我剖心挖腹了。”她说到这,停在花园的水边,残冬时节,水面上谢着几朵金莲,莲瓣冻得黑了,黏着在叶间,还像初开时一样张着,像炭样的石雕。“你也知道莺奴为何想要紫阁的主人死,我不细说了。”
她就这样停在那,用手拢了拢肩上的衣,颌骨与脖颈看得出比以前瘦削许多,好像白霜里面断头的什么花。如不是头发雪白,她确实很像李深薇。像个头上落满了雪的李深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