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边流行的一个小玩意,叫九连环,想办法将这些环环相扣的连环打开,就可以消磨时间。”
南笙展颜一笑,道:“这是给小孩子玩的吧。”
梁白衣挠了挠脑袋,抱歉道:“让公主见怪了。”
“没关系,多谢你了。”
出了门,任红刀立马凑上来问道:“公主怎么样?”
梁白衣道:“还好,被你气哭了,但是还是心系着两国百姓。”说罢,又到一边去给展留名讲了今天去拜会玉真公主的经过。
展留名听罢,突然长叹了一声道:“唉,陛下无开疆拓土之功。”
“啥?”梁白衣被他突然的叹气搞得摸不着头脑。展留名道:“当今陛下一直想比肩秦皇汉武、太祖太宗,但是一直没有开疆拓土之功,所以这些年来才会纵容各路节度使挑起边衅。当年王忠嗣大将军,就是因为不肯向吐蕃出兵,才惹来陛下猜疑。而后哥舒翰大将军带兵六万,几乎全军尽墨方才拿下石堡,居然还受了紫袍加身。说到底,陛下,已经等不及了。”
梁白衣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杨国忠擅自向南诏出兵,虽然没有经过皇上的允许,其实做的是皇上想做的事,相当于是替陛下自己背的骂名。因为这个,就凭挑起边衅这一条罪名,哪怕害了几十万百姓,恐怕也扳不倒他。”
“而且他假败为胜,正迎合了陛下如今好大喜功的性情,如果有人戳穿他的奸谋,反而会惹来不喜。”展留名继续道:“玉真公主不愧是陛下的亲妹妹,看的果然透彻。”
两个人正在这里讨论,外面响起了一阵拍门声。梁白衣忙看了一旁的任红刀一眼,任红刀也早已自觉的躲进房间里。展留名过去开了门,是他属下两个黑衣佩刀的不良人。
“展帅,牛大在东市被人打死了。我们去抓犯人的兄弟被围在东市,一时脱不了身。”
“嗯?带我过去。”
展留名匆匆便跟着两个不良人赶往现场,到了东市的菜市口。菜市口周围早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的百姓,不时还有一两声叫喊。两个不良人排开人群,带展留名来到场中。
场中正是另外两个不良人和一个被绑住的赤膊大汉,他们原想将那大汉带走,却不想被周围的百姓围住脱不开身,可算盼来了展留名。
“怎么回事?”展留名沉声问道。
原来牛大也是展留名属下的不良人,上次当铺的南诏首饰就是他发现的,他和另外几个不良人暗地里一直背着展留名像长安的商户收平安费,这是展留名上任之前不良人的惯例,但是自打他上任以后已经严令废除,牛大等人就小心了很多。这次牛大仗着收平安费立了功,料想展留名不会再严管自己,就肆无忌惮,将手伸到了更多商户,包括东市街头菜市口的那些摊贩们。
王安是菜市口卖肉的屠户,是个暴脾气,不愿意重新交已经取消了的平安费,便和牛大起了一些争执,打了牛大一拳,不想牛大竟然直接口鼻出血倒地不起,死了。附近另外的不良人就将王安捆了想带回衙门,王安也不反抗。不想周围一直围观事态的百姓不干了,直接将两个不良人团团围住,索性还没有人带头动手,两个不良人战战兢兢强撑到展留名来。
长安百姓大多是听过展留名名号的,有的甚至见过他刀法,所以他一来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展留名分别听几个人讲了事情经过,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点了点头。
只见他走到屠户王安的身边,呛的一声拔出刀来!手起刀落,便将绑着王安的绳子砍断,不伤他一根汗毛。
展留名接着朗声说道:“今日王安打死牛大,便算是替我不良人内部执法!我知道,不良人中一直有些人私下里违背禁令,收取平安费,屡禁不止!今后,但凡再有不良人借执法办案之名,行巧取豪夺之实,长安百姓可以直接将其捆绑送到衙门!只要我展留名在一日,便不会有百姓因此受难!”
人群先是鸦雀无声,半晌之后方才有人叫了一声:“展帅说得好!”紧接着,欢呼声雷动!展留名被簇拥在人群当中,却面无得意之色,片刻之后便带人回走,另叫原本押送王安的两人抬了牛大的尸体回了衙门。
菜市口一旁便是临近平康坊的街口,路过的时候忽然听头顶有一声娇呼:“展帅!”,抬头看去,却是一个只抹胸外围着轻纱、露出一副白嫩香肩的美娇娘,丢下一个香囊来,喊道:“拿这个来百花楼找荷娘,不要钱。”喊完又是一阵娇笑。
展留名先伸手接住香囊,听到荷娘的话愣了一愣,周围一众花楼的一排排窗口上,香囊手绢就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只听莺莺燕燕的娇声呼唤此起彼伏,“展帅!”“哎呀被那个半老徐娘抢了先!”“呵你不是清倌人吗?”“展帅接稳了!”“这边这边,展帅看我!”
展留名先是接了几个,忽然想到这些姑娘的话,顿时面红耳赤手忙脚乱,不敢再接,而是带着两个属下仓皇逃窜。丝毫看不出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刚刚才被簇拥在人群中像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