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望着小俊子：“他出不了宫了。你送送他。”

送走李方奎，小俊子回到乾清宫，见皇上仍在闭目打坐，便到龙床边去给他铺设被褥。铺完了被褥，又端来了那盆水，轻步放到皇上面前，绞好了帕子：“主子，你这也是整整忙了一个晚上了，现在快子时了，主子您也该歇着了。”

“你说这个李方奎到底是个什么人哪！以前还以为他和万文龙徐大有是一路人，一心只想着扳倒王家，现在看来不是，此人心中的格局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大的多。”皇上没有睁眼，更没有去接那块手帕，却突然问道。

小俊子的手停在那里，想了想答道：“奴才只好打个比方，不一定恰当。”

“说。”皇上睁开了眼望着他。

小俊子：“依奴才看，他就像个媳妇。”

皇上：“怎么说？”

小俊子：“上面有公婆要孝顺，中间有丈夫也得顾着，旁边还是不是绕着那么多的小妾，还不能两这些小妾立刻打发了。”

“像。”皇上的嘴角边也露出了笑纹，可很快又隐去了，“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呀。两京一十三省，东墙修好了，西墙又倒了，现在换了王首辅，别人未必也能当好这个家。但愿有些事王首辅也是被人家瞒了。否则得话怕是朕还想让他干他也干不了了。这王首辅已经八十多岁的人了，上次他当着朝堂百官的面对朕出言顶撞，朕当时心里也是十分不悦，可是如果没有王首辅，朝廷的国库就会立马瘫痪，到时候对朝廷产生的震动怕是比现在更加严重，朕这个家也难当啊。”

小俊子：“圣明不过主子。如果连李方奎这样的人现在也不愿王首辅倒了，就说明还不是时候，王首辅安排的人在江南已经盘踞多年，而这胡明远和方文廷确实王文推荐去的江南。关口是要弄清楚，王文他们到底瞒着王首辅还干了些什么。还有这些事情网首辅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多少，是不是王首辅点头允许的，这些不查出铁证，还真不好动他们。”

皇上沉默在那里，良久，突然又问道：“李一两的账上记着二十年给宫里送了二百一十万匹丝绸。二十年宏里用度这么大，谢数目也是触目惊心，这些丝绸都用在了哪些地方，还有针工局巾帽局尚衣监那些奴才是不是也有贪墨，你也要查，而且要仔细的查，这股子风气现在也是该整治整治了！”

小俊子：“回主子，奴才已经布置人在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都子牌时分了，主子该歇着了。卯时还要见王首辅呢。”

“要歇你歇着去。朕就坐在这里等他们。”说着，皇上打好了盘坐，闭上了眼睛。

小俊子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只好搬过来另外一个蒲团放在皇上身边的矮几旁的地上，盘腿坐下，闭上眼陪着他打起盹来。

无泪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