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心力都已用到极限,李方奎这时突然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眼睛有些发黑,兀自强撑着跟着小俊子那个模糊的身影向御案走去,刚走到御案边便感觉撑不住了,立时便要倒下去,连忙双手扶住了案沿。
“李大人!”小俊子一惊。
李方奎依然扶着御案,但答不出话来。
小俊子连忙过来扶住他。
皇上也惊动了:“怎么了?”
小俊子:“陛下。大暑的天,几千里赶来,在偏殿又候了这么久,从中午到现在没进过食,他这是累的。吃点东西就好了,主子不要担心。”
皇上:“扶他坐下,端朕的莲子羹给他喝一碗。”
小俊子:“是。”答着便去扶李方奎。。
双手紧紧地抓住御案边沿:“总管,为臣怎么能坐御座!”
小俊子不再强他,奔到一个装有好大一块冰的金盆边,从盆里端出一个瓷盅,揭开了盖子,又走到李方奎面前。
李方奎两手依然紧紧地抓住御案边沿稳住身子,没有办法去接那碗。
小俊子:“陛下有恩旨,你就坐着吃吧。”
李方奎依然强撑着站在那里。
皇上的的目光望向小俊子芳和李方奎:“想要在江南立足,他就要顶得住,就让他站着喝,他撑得住。”
一句话就像灌注了一股莫大的生气,李方奎立刻松开了双手,接过了小俊子手中的碗,双手捧着一口将那碗莲子羹喝了下去。喝完了那碗汤又双手将碗递给小俊子,人居然已稳稳地挺立在那里。
跟皇上跟了几十年,小俊子就是在这些地方由衷地佩服这位主子,什么样的人他都有不同的办法驾驭。轻轻的一句话就将一个要倒下去的人说得又挺立在那里,小俊子又望向了李方奎,点了点头,示意他去看账。
李方奎转过身子,目光望向御案上的账单,开始一路看去。
皇上这时又闭上了眼,在那里打坐。
李方奎的目光越看越惊了!尽管心里早就有底,可看了这些账依然触目惊心,屏住气看完后怔怔地愣在那里。
“看完了?”皇上睁开了眼。
李方奎几步又走到皇上面前,跪了下来:“触目惊心,臣难辞失察之罪。”
皇上望着他:“五任巡抚、三任总督还有布政使、按察使衙门,那么多人都贪了,就你没有,也是刚刚上任。当然最多也就是失察的罪了。”
李方奎:“失察误国,也是重罪。”
皇上:“你又不在内阁,更不是首辅,也是刚刚上任,误国还算不到你头上。”
这便是在暗指王首辅!李方奎一惊,不敢再接言。
皇上:“一个江南盯着一个织造局二十年便贪了百万匹丝绸,还有两京十二个省,还有盐茶铜铁瓷器棉纱,加起来一共贪了多少?王首辅这个首相当得真是值啊。”
李方奎真的惊住了,跪在那里,望着皇上。
无泪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