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今日仍是人满为患,主城御道上的当地人与权贵大抵只有一半,剩下的是混不出头,又愧于返乡的另一半。
燕家谍子很快便将《阳公十三忌》交到蒋公琰手里,诚然,青州在江北,蜀州在江南,但两州与朝歌同样有两千多里行程,纵使沈庆文那封书信比燕家谍子先行半月,最后也只是比《阳公十三忌》提前两天送达蒋府而已。
蒋公琰今日本在府上翻阅先后两书信件,大清早,女眷小跑来说陌刀将李嗣业前来拜访,他稍做诧异之余,又不禁暗忖李昭渊的用意。
陌刀队堪称盛唐刀锋,是天下闻名,其不属何门何派,与六扇门一样直奉皇恩。
六扇门则是大唐利箭,可千里传扬,若有心之人好生翻阅史籍,会发现魁山寺的前身也曾属于六扇门三法司衙门之一大理寺管辖,不过那远在天边的庙宇如今与朝廷稍有嫌隙,就连旁人都估摸着魁山寺分家是迟早之事。
只有如蒋公琰这样的明眼人,方才知道所谓分道扬镳不过是混淆视听,有时候半真半假,更能令贼人捉摸不透,这便是六扇门。
李嗣业膂力过人,随手便从马车上跃下,他被蒋公琰引进曲廊,一番观望,此府犹如其少主,即可清秀端庄,亦能潇洒谦冲。
蒋府虽不如应天书院规模浩大,但只看曲廊花池,画意绵绵,又看屋檐二龙戏珠,自成气派。
“都说挡李嗣业刀者,人马俱碎,今日方得一见。”蒋公琰站在园桌前,起手示意李嗣业坐对面。
李嗣业和张姚性子都是被沙场给磨出来的,唯一不同的便是,陌刀将应其震慑力,已被置于文武百官以及各州郡官员的仪队。
石桌上有三才盖碗,浮青雕瓷,李嗣业承一杯蒋公琰的热茶,和气道:“本将为何前来,想必蒋大人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
蒋公琰笑而不语,一手托茶杯,一手稍摩茶盖:“但请将军明示。”
李嗣业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皇上记得沈大人似乎提倡尊儒,您怎的想以广性为主?”
蒋公琰轻抿一杯茶,抬手示意李嗣业喝茶:“这事便要从一年前说起,有一回我和他论棋,与他在棋法上起了争执,说了许多伤感情的话,我也尽力伤他,后来堂堂正正下一局,我虽然赢了,却觉得很无趣,他输了,当然也很不开心。”
李嗣业一大口将杯底喝空,接着听蒋公琰说道。
“后来我们讲定,以后不妨各持异议,不必求同。”
这位曾将西域鞑靼吓得几年不敢进犯的老陌刀将耐心指教道:“老人尚且有年轻的一面,何况正值年轻的你们,处理问题有些思虑不周倒也实属正常。”
“让我无趣的是,我们根本不是在争论道理,只是想如何去侮辱对方,没在理智思考,更多是宣泄感情。”蒋公琰摇头咽气。
李嗣业听后倍感荒谬:“哈哈,你们是活生生的人,宣泄感情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