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间私房的客人出来观望,见踹门者是杨戏龙,便不好再骂些什么,掌柜以咳嗽打断三人,气怒道:“杨二爷,哪有不付钱就住店的说法,总要抵点啥子噻,我看你手颈上的玉镯子就不错。”
杨戏龙大笑道:“不着不着,这个是我把皇帝他老汉的祖坟刨了赚到的。”
掌柜大手拍柜台笑说:“哈哈,你个杨戏龙一天净日些白。”
曹天笑抱拳作揖:“纪先生。”假道士见掌柜发话了,也不再聒噪。
杨戏龙倒丝毫不拘谨,指骂道:“平时喊你出来喝酒你死个舅子都不干,咋样嘛。”
纪掌柜笑呵一声:“狗日的杨戏龙,说话没得老少。”随后又补充一句:“照老样。”
杨戏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大力拍桌,然后指点道:“潇洒一点嘛!”
“嘿,这么大个生意还要我来镇,委实走不开身。”纪掌柜扶掌说着,捡起篆笔:“再说这年间,说潇洒的都是年轻人。”
杨戏龙冷言道:“你再守它个二十年又咋样?照样没结果。”
“啧,没法子啊,她还没回来。”纪掌柜抄笔记着账,一边说:“先上去吧,凑够一百两得清算。”
“好说。”杨戏龙说着,正要招呼身后二人上楼,忽然瞧见王嘉从私房走来,再看向冒顿单于,挑眉嘲笑:“怪头怪脑,跟个獠牙狗一样。”
冒顿单于皱紧眉头,跑去收拾那口无遮拦的玄衣男人,却被王嘉抓住手臂。
“天干物燥,各位住客小心火烛。”纪掌柜冷眼以对,王嘉额露虚汗:“冒顿兄,图大事者,不应在小事上争强斗狠。”
冒顿单于甩开王嘉,大骂道:“他娘的,这不像你啊。”王嘉面色难堪,百越汉子已然掠去数步。
纪掌柜冷哼一句:“六根不净,目中无人。”随后便有住客拔刀掠向冒顿单于,冒顿单于猛然回头,右手狠狠抓住那人刀柄,住客火冒三丈,膝腿相加,冒顿单于以头颅硬接住客一腿,鬓发流血乱如麻,正要以左拳偿还,住客们瞬间联手将二人撕开。
冒顿单于再要大力推开来自大江南北的住客,却被人抵住穴位,一把撞向楼柱,还未待其缓和,又有人跳上房梁,一刀劈下这百越汉子左臂。
一楼厅堂有八柱八私房,二十四桌酒菜,冒顿单于倘若再敢向前一步,上百客卿齐杀之。
杨戏龙背倚柜台,朝纪掌柜打趣道:“月母子耍雀儿,逗起好耍。”
一领褐衣赫然下跪,手举红链:“诸位好汉手下留情,这红链乃晋王逃亡湘西所遗,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还请掌柜宽恕。”
王嘉以头抢地,晁马斋噤若寒蝉,蹲身低语:“这……”
纪掌柜几乎没有犹豫,郑重点头,随后住客们便扔下冒顿单于,接着吃肉喝酒。
王嘉这才敢起身禅灰,把红链递给杨戏龙。
冒顿单于左臂血肉模糊,举步维艰,王嘉眼神阴翳,带他出楼。
晁马斋愤懑道:“开家破店拽个屁!”
王嘉搀扶冒顿单于,摇头叹气:“想要面子,自己挣得。”他手指天堑,即兴对月,壮志吐露。
杨戏龙身在吊脚楼二层,望窗吆喝道:“指月亮是要被月亮割耳朵的哟,恶鸡婆。”
江楼馆,水间月,杨二爷醉意全无,凭栏看夜,更谁家横笛,吹动愁浓。
“秦淮关那小子不打招呼就走咯,怕是没把我杨某人当兄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