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昏暗。
云熙坐在江边钓鱼,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动静。她抬头一看,暗沉的天幕下,云灵与王修远正沿着江岸往这边走来。
两人走近,云灵经过云熙安插在岸边的另一根鱼竿时,突然伸出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她手腕一动,就将鱼竿上的鱼线割断了。
云灵抬头看到云熙正往这边看来,向云熙露出了一个无辜柔弱的笑:“不小心把三姐姐你的鱼线割断了,这可怎么办?”
云熙一看就知道云灵是故意的,冷着脸起身,想过去给云灵一点颜色看看。
云灵见状没有躲避,反而还从王修远身后走了出来,就这么看着云熙:“怎么,三姐姐不高兴?”
云熙冷冷道:“莫非四妹妹觉得我应该高兴?”
云灵清浅一笑,突然扬手扇了云熙一个耳光,道:“我就割断了又怎么样?!”
云熙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反应过来,登时勃然大怒,正想一脚将云灵踹到江里,突然听到锦心的声音:“小姐起了吗?”
什么?
云熙恍然惊觉,她睁开眼睛,看到客栈那已经变得熟悉的纱帐,只觉得满肚子的憋闷,半晌才叹道:“你就算再迟一点叫我,我都能把她踹江里去了,如今这样,让我还怎么报一掌之仇?”
锦心听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愁?仇?”
但云熙自落水之后,就经常突然冒出一两句感叹,问了云熙也不会细说的。锦心就没有往心里去,笑道:“小姐既然醒了,就赶紧起身吧,我伺候小姐梳洗。”
云熙往日醒了多会再躺片刻才起身的,锦心也不会催,今日锦心却一反常态,云熙一下子忘了梦里的憋屈,一边起身,一边道:“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随后她想起了什么,道:“是了!我要到江边去把那大银梭鱼钓回来!”
云熙想到这个,一下子精神多了,下床穿了鞋子便往妆台走去。
她昨日傍晚听了徐参将说,陈钰麾下也有一位将军需要鱼鳔入药,就想去将那大银梭鱼钓回来。但锦心和徐参将都说天色晚了,将她劝住了。不过她心里到底记挂着这件事,也许也正因为如此,今早她竟梦到了去江边钓鱼,云灵将她鱼线弄断了。
但这会锦心听了,却笑道:“小姐只一心记挂着钓鱼,旁的事情全忘了。今日是花朝节,也是小姐的生辰,小姐还是改日再去钓鱼罢!”
云熙脚步一顿。
这么快,不知不觉竟到她的生辰了吗?
以往她还与二房一起生活的时候,生辰也不是年年都办,也就是十岁、十二岁时,二房才阖家吃个饭。
而前世她嫁给王修远之后,身为年轻媳妇,更没有贺生辰的道理,倒是王修远当上了皇帝之后,会借着她生辰的名义大肆饮宴,但除了开始的两年,之后她生辰的饮宴也与她这正主没什么关系了。
这些陈年往事在心头一闪而过,云熙继续往前走,在洗漱的铜盆前坐下,感叹道:“已经二月十二了啊。但过生辰也不耽误我去钓鱼吧?三竹县花朝节有什么习俗?”
锦心拿了外衣给云熙披上,一边伺候云熙洗漱,一边道:“花朝节的习俗大抵都一样的,左右不过是赏红,吃百花糕、饮百花酒、踏青、挑菜……如今不是什么太平年景,扑蝶会几乎都不办了的。”
随着锦心这么一说,隔了一世,记忆中已变得久远的花朝节的风俗就在云熙脑海中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