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灵回到同昌云家之时,云熙正在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暮色,心情起伏。
前世她姐姐一家被满门抄斩时,她姐姐有个儿子才三岁。当时朝中有大臣进言,按照大齐的律法,不满十岁的幼儿应改流刑。
但同样在大齐为官的孟伯芳为了讨好云灵,找了好几个御史一同上书驳斥,说她姐夫是谋逆之罪,罪不可赦,应从重处置,还说,斩草要除根。
云熙闭了闭眼睛,前世小外甥入宫见她时乖巧地叫她三姨的模样,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前世孟伯芳先是出头“揭发”她姐夫与外祖父的谋逆之罪,之后又提出“斩草要除根”,让她姐姐一家被满门抄斩,而原本可以判流放的她姐姐三岁的儿子,也被斩首弃市。
云熙没想到孟伯芳在还没发迹,还没到王修远手下为官之前,原来还曾有过病重等银梭鱼的鱼鳔入药的经历。
前世她没能救得姐姐一家,也没能给小外甥报仇,今生既然遇到了此事,怎么可能亲手将这一味药给孟家!
这就是云熙听到孟伯芳的姓名时,就立刻将大银梭鱼当着孟家大少爷的面放了的原因。
倘若孟伯芳就这么死了还差不多!
但不把大银梭鱼给孟家,和将大银梭鱼卖了换钱,好像并不冲突。
这会冷静下来,云熙就有些懊恼一时冲动将大银梭鱼放走了,那可是二千两银子!
既然这大银梭鱼的鱼鳔如此稀少,而且干的也同样可以入药,就算绝不给孟家,其实也可以留下卖给别人。
总比放回江里被旁人钓到,卖给孟家好吧?
但是这会鱼已经回到了江里,云熙也不是一味后悔的人,就放宽了心,打算明日再过去,看能不能再把这银梭鱼钓回来。
云熙是放宽了心,但因为此事而操心的人却不止她一个,她宽心了,旁人可没有。
而首当其冲的,还是赌坊的人。
之前赌坊就此事开了盘口,陈钰手下一众军士不管能不能赢到钱,就冲着云熙是自家将军夫人这个身份,就纷纷买了她能钓到。
除了这些军士之外,不少闲人也跟风博大买了云熙能钓到大银梭鱼,尤其是在云熙接二连三钓到桃花鱼之后,不少人也纷纷下注。
当然,买云熙钓不到大银梭鱼的也不少。
而如今的情况却是,云熙已经将大银梭鱼钓上岸,但是却又让鱼脱手掉回了江里。
这样到底算钓上鱼来了,还是没钓到鱼呢?
赌坊身为庄家,自然是希望算没有钓到鱼的,因为如果是云熙钓到了,赌坊就得赔出更多的银子,而且事实也摆着,这鱼又跑了嘛,当然不能算是已经钓到鱼。
但这次下注押云熙能钓到大银梭鱼的,大多是陈钰麾下这些将士,万利赌坊在三竹县虽然也有地方豪强撑腰,平时就连县令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但却是万万不敢招惹陈钰的。
之前一众军士看着云熙钓上大银梭鱼,鱼又逃走,心情大起大落,也想过这到底算不算钓到鱼的问题。但是,等回过神来,就有人提出,赌坊说的是“云三小姐今日能否钓到二斤以上的银梭鱼”,没说钓到之后怎么样,而云熙本来就已经将大银梭鱼钓上来了。
都从鱼钩上取下来了,就差放进桶里了,那还不算钓到吗?
之后鱼逃走了,那是钓到鱼之后的事情了!
倘若鱼拿回去的途中,不小心逃走了,难道也不算钓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