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表姐，你都要死了，我便一次都告诉你了罢，你画的那个女子，当真好看呢，可是没原新画给我的好看。你这般纠缠他很生气，便叫我把它烧了，诶，原新的确过分了。”

“方……”范许怒吼一声，但他想说了什么于长亭已经听不见了，她突然咳了许多血，范许便慌忙跑去门边叫人。

于长亭看到有许多人朝她跑来，于父，于母，范许，还有大夫。恍惚间，还看到了站在拐角朝她伸出手的少年。

于长亭说完故事，坐在六等河旁边看着我捡骨头。

“南鱼，我该走了。”她挑了一块长得很好看的骨头递给我，风声吹得她的裙摆猎猎作响，我将骨头放到布包里，走到她旁边道：“走，送你过去。”

“真奇怪，这阴间也没个送别的地方，像每个渡口，都该有一个亭子。”我踢了踢土，扬起一片沙。

于长亭轻声笑道：“长亭短亭，自古留不住离人。”

等鬼差领于长亭踏上六等桥，听她说：“南鱼，后会有期。”

“于长亭……”我低声道：“后会有期。”

回到南鱼阁时范许坐在那蜡烛点燃得一条路中央，他问：“于长亭去投胎了？”

我回答他：“嗯，她没什么牵挂和怨气了，应该一路顺利去投胎了。”

他又问：“南先生，拆散有缘人，算不算大恶？”

我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是大恶。”

他又问：“做什么可以抵过？”

我道：“渡鬼投胎一百，散人怨气一千，行好事万桩，可抵过。”

他颓然一笑，道：“若是为了散她怨气撒谎了，还作不作数？”

我答：“作数，善意的谎言也是善。”

“于长亭？”他凄然大喊一声，可到底再没敲门声响起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你，本该不是这样的，本该，万事如意，事事顺心的。”

我朝残殉使了个眼色，他一挥手，蜡烛尽灭，只留下那个不停念叨“对不起”的男子。

我拿上折扇，打了个哈欠道：“晚安，黑乌鸦。”

残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