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心中大喜,笑问道“还不速速道来,打什么哑迷!”
谢迁回忆着方子,朗声道“用雄黄末、朱砂粉、蒜子、菖蒲……捣烂混在一起,再用热汤泡开,浇到这些蛊虫身上,如此尚可暂解蛊毒的瘂性。”
话落,谢迁的耳朵随着异响一动,远远瞧见正准备逃遁的谢迊、朱觐钧等人,心中那刚刚缓和下的怒火,又再次冲天而起。
当下,谢迁用足尖一蹬,巧劲踢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弯刀,紧紧握在手中,欲要贯穿那罪恶的心脏。
这时溟涬连忙上前,急切伸出手臂,拦住谢迁的动作,面露急色,开口劝说道“这朱觐钧命中还不到落败之时,谢迊则是还有寿数,待过个一二十年,迁公子再来,其命还不是任犹迁公子所取,到时再无人阻拦!”
谢迁那是恨透透了谢迊,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若是往常又怎会听溟涬的劝说。
但眼下别人的话可不听,这唯独能救他家小姑娘的溟涬之言,谢迁又岂能不遵从?
无奈下,谢迁闭上双眸,强行深吸一口气,压下复仇的怒火,但却未放下手中紧紧握着的刀。
“嗖!”的一声。
从谢迁手中飞出的弯刀与空气极速摩擦,快如一道寒光,对着朱觐钧的脖颈而去。
朱觐钧连忙躲避,可谢迁飞来的刀速如幻影一般,双眸凝视着危险来临,可身体却偏偏躲闪不及,根本做不出反应。
可就在朱觐钧以为自己没命的时候,那把弯刀犹如长了眼睛,随着刀气肆意,刀尖稍稍变换了个角度,紧紧贴着其衣领处飞过,划伤了一旁谢迊的面部。
一时间,谢迊脸颊处霍然开出一道血口,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直直喷了距离最近的朱觐钧满脸。
电闪雷鸣之间,噹的一声,弯刀深深没入墙壁,刀柄受到强大的震力,插在墙上不停摇摆,嗡嗡作响。
霎时,朱觐钧只觉得他堂堂宁王世子的颜面受到蔑视,脸色一沉,大喝道“放肆,谁借你的狗胆,竟敢谋杀我大明朱姓皇族之人!本世子看你是活腻了,想谋逆,叛国了?”
说着,朱觐钧本欲要令自己的骑兵将谢迁拿下,可却发现他带来的残兵,已是所剩无已,眼下除了百姓,就是锦衣卫同溁仙郡主亲卫队的人了。
汪直站在窗前,冷冷瞧着脸色越发阴沉的朱觐钧,眼神一动,拱手道“还请世子息怒!”
在人愤怒的时候,是最容易露出藏起的本性。朱觐钧有皇族特属的高傲,又哪里真会将汪直这一介阉人,放在眼里?
只见朱觐钧淡淡扫了汪直的小腹一眼,不禁目露轻屑,冷笑道“哼!就凭你也想为谢迁求情?”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更何况是汪直这种极为要强的人。待多年后,只因朱觐钧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不知给他自己,乃至整个宁王府,造成了何等灾祸。但后话,暂且不提。
听了这话,汪直面无喜怒的低着头,用余光瞧着这个自己刚刚才救了的朱觐钧,迥然是忘了,方才是如何祈求自己救他的白眼狼。
汪直心里本就不喜宁王一脉,这时嘴角挂上往常模式化的笑容,眼眸里闪过一种不知名的神色,将低下的头缓缓抬起,用手指着弯刀没入的墙壁,淡淡道“世子请看,方才可是迁公子救了您一命呐!”
当下,朱觐钧气得大袖一甩,不情愿的昂首,用下巴尖的角度瞧墙,这一瞧,果见有两只落网的大蛊虫,正正被钉死到墙上。
此时,就算是狠透谢迁的朱觐钧,都不禁心生敬仰。
暗道:这一刀既警示了自己,令自己颜面扫地。同时又毁了谢迊的仕途,毕竟毁了容貌的人,是无法做官的。
且还捞了个有恩于皇族的名头,朱姓皇族虽暗地里使些手段,但面上可是为一个整体,待日后皇族若是有意为难谢迁,就是忘恩负义之徒。
哼!好一个谢迁,若自己的妹夫不是那“蠢笨如猪”的谢迊,而是这文武双全的谢迁该多好,那般他日之日,宁王府定可……
众人不知朱觐钧心中所想,见他失神,各自为战。
高阁之上,方才谢迁说的这几样,刚巧厨房内就有一些,汪直这才想明白,原是这蛊群忌惮那至阳之物,才未曾席卷高阁内宁王府的人,并非惧那小小的烛火圈。
汪直一面捣烂药材,一面烧水,可是这会儿哪有这么多坛罐来装。
汪直心思一动,用布袋将这些药材粉装好,转首来到窗口,一把抛投下去,正飞到亲卫队口字阵正中上。
汪直与谢迁二人并非第一次作战,配合自是默契。
瞬间,谢迁身形一动,抖手就将一粒碎石射了出去,此碎石打得极准,如利刃一般划开了布袋,将药粉在空中尽力扩散均匀。
这时汪直再向蛊群的地方泼开水,如此一来万物相生相克,众人粘上药粉,蛊虫自是不敢再靠近。
那些撒在蛊虫身上的药粉沾了开水,立刻融合,很快蛊虫便成了普通虫子的颜色,失去了蛊特有的瘂性。
谢迁见时机成熟,招呼众人迅速撤离。
百姓见被众多突如其来不计其数,且凶恶的虫子包围,本就心生恐惧,此时被谢迁一招呼,也顾不得什么了,一窝蜂似的踩着蛊虫,跟着亲卫队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