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
谢迁背起程溁迅速撤离,担心自己武动起来,会有所护不周全小姑娘,将程溁仔细裹在大氅里,又有用长布反复绑住,固定在自己背上,
谢迁步伐稳健,身体尽力平稳,保证背上的程溁不被垫到,一面用火把护着小姑娘,一面瞅准时机挥着长长的裹脚布,抽打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蛊虫,为后面的百姓队伍开路。
被溟涬附身的卫凋与卫冶,两人紧紧跟在谢迁身后,协助保护其背上的程溁,同众亲卫且战且进,将拦在身前的蛊虫尽数除去。
因蛊虫的眼睛视力不好,如今又被石灰粉影响了嗅觉,行动缓慢不少,减轻些许众人的负担。
当蛊虫再次擦身而过之时,就听到“噗呲!噗呲!”汁液从蛊体涌出的声音。
可就在众人即将出衙门口之时,几乎便在一眨眼间,一道黑影从衙内的门口窜出来。
待众人看了又看才认出,原是蒲鸠娘拼着最后一口生气,用秘术令精蛊入体,欲要为她的两个女儿报仇雪恨。
那蒲鸠娘本就因年岁大了,面容皱皱巴巴的,此时更是面目狰狞,口中生出利齿,双手长出黑色尖尖的长指甲,犹同野兽的尖爪一般,身形也变得佝偻,乍一看,活脱脱宛如来自地狱的厉鬼。
只见,蒲鸠娘凭空跃起,窜上树,霍然上前近到众人身前,用锐利的尖牙,一口咬住卫冶的绣春刀,且那如恶狼似的利齿如钢钳一般,在死死的咬住刀锋后,又猛的一甩头。
其力量大得异常,冷不丁的一下,就算武艺超群的卫冶,也未能抓住,绣春刀立马脱了手,人也被甩倒在地。
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绣春刀一被甩出,那蒲鸠娘的尖爪,也随之抓向了卫冶。
幸亏谢迁反应灵敏,迅速用缠脚布缠住卫冶的腰腹,拉过其身体,险险避开这一抓,否则这一下定然皮开肉烂、骨断筋折。
这时谢迁身体一弓,猛的冲上前,手腕一翻,举起火把对着蒲鸠娘身侧挥下。
“嘭!”
蒲鸠娘虽被谢迁的力度一下子震倒,可却毫发无损,连点皮都未破。
若是寻常人被谢迁这一招击中,就算侥幸未死,那也定是五脏俱损,可是这蒲鸠娘仿佛没有任何痛处,倒地后一骨碌翻身就起,又一次扑向谢迁。
见此,谢迁单手托着背部上的小姑娘,同时双腿一弹,身体向上跃起,避开迎面而来的利爪,令一只手抓住缠脚布一端,运气如影随形,紧步走起,围着大树缠绕,将张牙舞爪的蒲鸠娘,牢牢束缚住。
但是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谢迁刚制住了蒲鸠娘,后面的蛊群就涌上来。
谢迁见情形不妙,连忙护住背上的小姑娘,用掌风将蛊群再次扫开。
护在口字阵阵眼的溟涬,本不欲杀生,但奈何那蒲鸠娘眼看着就要挣断了缠脚布。
心思百转间,溟涬咬破手指,在那闪着寒光的绣春刀上,沾血写上符咒,随后身体纵然上前,将绣春刀深深没入蒲鸠娘的心窝处。
猛然,蒲鸠娘只觉胸口一凉,一股剧痛传遍周深,疼得张大了口,奋力挣扎着,眼眸里充满血丝。
蒲鸠娘心知自己这次真的是到了死期,愤恨的嘶吼,道“苍天无眼,蛊神啊!我……蒲氏鸠娘侍奉了您一世,如今我命休矣,愿以毕生修为诅咒谢迁,今生今世都无法同程溁……”
小姑娘可是谢迁的心头宝,心中的日月,灵魂深处最为珍惜的明珠,听了此话,谢迁倏地变深瞳仁,浑身戾气肆意。
不过好在,谢迁也还算未愤怒到失去理智。
有了之前对付李子龙的经验,谢迁连忙提起一口气,迅速掰下一块凸起的汉白玉块,趁着蒲鸠娘话音未落全,猛然砸入蒲鸠娘的嘴里,堵住那未完的诅咒。
当下,呆愣住的卫凋,也被唤回神志,方才其脑海中数百年前的记忆回笼,那血腥一幕宛如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此次他定要阻止命运再次重蹈覆辙。
登时,溟涬手腕上下一翻,利落拔刀,不给蒲鸠娘留下喘息的时机。
随着鲜血淋漓喷潵出,蒲鸠娘仰头张大了嘴,随后从其喉咙里,爬出一只体型大如硕鼠的蛊虫。
但此大蛊立刻就被谢迁踩在脚下,撵烂成泥,汁液、皮囊与地面都黏在一起。
就在亲卫队护着百姓成口字阵时,夜视能力极强的汪直,一眼就发现了高阁下那熟悉的身影,急呼道“迁哥儿!”
陷入愤恨的谢迁,正用缠脚布充当鞭子抽打蛊虫,随着这一声呼唤,谢迁被换回神志,连忙回过头,望着高阁上的汪直。
此时,汪直心中既喜,又担忧,喜因终见到挚友全须全尾的人了!忧只因其身处蛊虫群最深处,随时可能殒命,心忧得高呼道“迁哥儿,汪某来助你!”
谢迁连忙摇头,恳切的拒绝,道“不,莫要过来,此处……”
汪直急得打断谢迁未完的话,道“休要多言,汪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谢迁抬手轻轻扶了扶背上的小姑娘,道“非也,是迁某需要直哥儿的协助,之前溁儿已经研制出克制蛊虫的至阳之物,方才来得匆忙,未能准备,若是有它,咱们便不会再被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