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驼子真是疯了,有这么教徒弟的吗!蔺正阳忙挤出一张笑脸,拱手道:
“前辈剑法高深莫测,晚辈佩服佩服。”
“那是自然。”马驼子深以为然,忽而拍了拍干瘪的肚子,问道:
“今晚吃点什么?”
蔺正阳微微一怔,干笑一声:
“前辈一路劳顿,想来是饿了,且容晚辈去山中采撷些野果去。”
“这鬼天气,你去哪找果子去?”
马驼子扫了蔺正阳一眼,微微摇头道:“你会做饭吗?”
蔺正阳点点头道:“会一些。”
“烧烤呢?”
蔺正阳不知道马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有点头道:“也会一点。”
“妙极,妙极!快跟老驼子来。”
马驼子疯疯癫癫地直笑,一步一跳的向山后走去。
蔺正阳跟着马驼子走到了屋后的竹林间,马驼子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前方开路,仿佛逛自家的后花园。
“嗖”的一声轻响,马驼子随意地一挥,一团黑影扑伶伶地坠进了积雪中。
“去,把它捡来。”
“哦。”
蔺正阳“诺”了声。钻进林子里,细眼看去,竟是一只杂毛斑鸠。
他提起斑鸠的翅膀,不曾想那斑鸠只是双眼被马驼子戳瞎,并未一剑封喉,剧烈甩动之下,溅的蔺正阳浑身是血。
蔺正阳一步三晃地走到马驼子身前,抹了把身上的血迹,怒道:
“前辈何不一剑给它个痛快,弄的晚辈满身是血。”
马驼子哈哈大笑,道:“你个臭小子懂个屁,活物才新鲜!”
两人说话间,忽然一头棕毛野猪四蹄攒动,飞奔而来,两条雪亮的獠牙高高举起,冲向了浑身是血的蔺正阳。
那野猪少说也有四五百斤,狂奔起来如同一台火车,声势如虹,霎那间已奔到近前。蔺正阳心中一慌,急忙反身跑去,岂料手腕竟被马驼子死死扣住。
“前辈!危险!”
蔺正阳大声疾呼。
马驼子镇定自若,左手一翻,五指一张,紧紧攥住势如风雷的獠牙,猛地向上一举!
右手提剑闪电般捅向猪嘴里一阵搅动……
“呕!”
蔺正阳的肠胃一阵剧烈的蠕动,趴在一边干呕起来。他虽见过了死人,但这种鲜血淋淋的场面仍然有些受不了,心中顿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手法,似乎极为娴熟啊!
傍晚时分,紫竹林前柴烟腾腾,梅影瞳动,马驼子不知何时弄来了把烟锅,吧唧吧唧地吸个不停,也不知想些什么。
蔺正阳一袭单衫,撸起袖子,早已是满头大汗,手中拿着素月将野猪大卸八块。
一口支起的黑铁锅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儿,蔺正阳将水烧开,褪去猪毛,又换水放了些佐料进去。
他拿起肩膀上缠的汗巾,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将采回来的雪笋切成一段一段的,连同煮开的猪肉一同下进锅里。
安详宁静的小院中,黑锅下“噼里啪啦”地烧着旺火,火舌舔舐着锅底,一种淡淡的肉香弥漫在空中。
“前辈…”
马驼子敲了敲烟锅,淡淡道:“好了?”
“是的。”
蔺正阳转过身去,去舀锅里的肉汤。
马驼子浑浊的双目里忽然清明非常,黑漆漆的瞳孔闪过一丝幽光,饱含着洞察世事的睿智和精光,他看着蔺正阳的背影,心中冷笑不已!
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这个杨墨,是个假的!
真正的杨墨,怎么会解骨削肉!
真正的杨墨,怎么会烧水做饭!
真正的杨墨,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
真正的杨墨,怎么会屈身照顾一个年迈不堪的驼子!
他眼中的寒芒几乎凝成实质,心中涌动着无限的杀机,搅动漫天的风云!
起风了……
“前辈,起风了,小心着凉。”
蔺正阳端着盛的满满的一碗笋炖猪肉,走到马驼子身前,毕恭毕敬道。
杀气一窒,风息静,不知为何,马驼子心中骤然燃起了一抹温暖,他复杂地看了蔺正阳一眼,点点头道:
“好,拿来吧。”
端过碗,他微微抿了一口,细细品了起来。
肉炖的很烂,一点也不腻,喝上一口肉汤,口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