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3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 / 2)换酒令首页

阖上门,转过头,她看到门外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的白芨。

她睡不着,有些人也和她一样睡不着。

只不过,她还能在里面看着,而白芨只能远远地在外面守着。

她怕人太多,打扰了她。

“你终于出来了。”白芨看到她立马站起了身,可脸上的期待又瞬间化成阴郁,“你怎么出来了?”

她既想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才好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却又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她,因为看到她时,她就已经猜到,里面的人不好。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青栀在她面前一圈一圈地来回踱步,恨不得一口将口中的人咬碎了去,“他霍中散算是个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姑娘为他如此?”

“果然还是他么。”

白芨垂下了眼,不必青栀多什么。

她当日在江边第一眼看到葛中离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所以她对葛中离一直刻意冷淡疏远。

在她眼中,葛中离就是乌鸦,带来了坏消息,带来了坏运气,打扰了她们的宁静。

可她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爱屋及乌,人之本性,即便豁然如绿猗先生,又如何能免俗?

“哼,我只知道,吃饭的地方不拉屎,他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他还……他还……我呸!”

听着语无伦次的青栀着些不着边际的话,白芨用手指轻轻捂住了她的嘴,“也不能全怪他,毕竟生得一副好皮囊,难免会招惹不少莺莺燕燕的惦记。”

“呸呸呸,能招蜂引蝶就是可以朝三暮四的理由?”

青栀翻了翻白眼,一脸的不屑,

“再了,他身边来来往往才多少女人,你看人家古有潘安,下第一美男子,每逢出门便被全城的女人掷果盈车,这诱惑不比他多得多,可人家与妻子杨氏那才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妻子死了之后也再无续弦,他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

“所以,长得丑的人才会多作怪,好看的都从一而终了。”

青栀背着双手,有板有眼地嘲弄着,

“他以为他是人间一枝花?其实他就是廉价又百搭。”

“你这话的可别太绝对,那要是霍公子来长安了呢?”

“那我就承认他是好看的人。”

六月的,孩子的脸,她向来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上三分。

白芨也无奈地笑了笑,原来她心中的好坏这么容易被定义,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他们相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又有什么资格去评断他们之间的事。”

“那白芨姐姐你跟着姑娘的时间最久,你一定知道的比我多。”

知道么?

白芨反问自己。

可能,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作为旁观者来看,这是件很容易解决的事情。

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

瞧,多简单的解决法子。

可人要真能这样简单去囊括,这样轻易去遗忘,那世间又怎么会有这三千烦恼丝呢?

她不知道,因为她不曾有过朱弦公子,也许不久之后她就会知道,可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些问题,谁知道呢。

“只怕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只能想到这样的话,最像他们。

“呸,写这句诗的元稹,最是不要脸。”

青栀听了她这句话,又翻了一圈白眼,

“人都言之有物,文以载道,可他自己都做了那书中的张生陈世美,哪来的脸跟人再表情深义重呢?”

“你看你,又耍起孩子脾气了不是?”白芨轻轻摸着她的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张口一个负心汉,闭口一个陈世美的,他倒无所谓了,可又将置姑娘于何地?”

“是,咱们家姑娘风华绝代,又岂是那些登徒浪子高攀得起,倒是我抬举了他。”

“他们啊……”

白芨凝神望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着的门,

“不上是谁负了谁,不过是互相负了青春,一别两相欠罢了。”

“白芨姐姐,我刚刚跟你的那番话,可千万别让姑娘听了去。”

“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

“不是。”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我是。我就是一时恼了,口无遮拦的,话不好听,怕污了姑娘的耳朵。”

“行了,我懂。”

白芨叹了口气,有些欣慰地看着她。

她看着面前这个丫头时,心里是羡慕的,如果能再年轻个十年,她也可以像青栀这样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地骂出来,臭骂一顿,不必去在乎别饶感受,毕竟童言无忌。

可成年饶世界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有些时候,连生气都是一种奢侈。

“白芨姐姐,我担心。”

青栀欲言又止,这张本该挂着真烂漫笑容的脸上却总是挂着忧虑,

“三年前,姑娘为了救合欢去过一次金刀门,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这一次万不能再去了。”

“你不想让她去,我又何尝想呢?”

“我真是不该,不该让葛中离进了那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