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一些波折之后,我的确如愿以偿,但我的老师——感谢父神,那是一位在那个年代还坚守道德的法师——告诉我,终其一生,我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法师,但老师仍旧收留了我,在十年里,我学习了阅读,抄写和文书的辨别,凭借最后一项技能和老师的推荐书,当我三十岁时,我终于回到了故乡,从低级的一级教师开始做起,终于成为国王宝剑学院的一位教授。”
“抱歉打断一下。”法师冷淡地说,他曲起手指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了敲,“这真是一个让人动容的故事,不过这和莫提亚尔有什么关系?我看不出任何迹象。”
“年轻人,我正要说到这儿。”利伯维尔并没有生气,他仅仅看了法师一眼,宽容的,就像看待那些在课堂上捣乱的男学生——夏仲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示意老人请继续,一边第一百遍诅咒莫里克斯导师的来信——“当我来到学院的第二年,我在图书馆的杂物柜里发现了一块神奇的石头——当我拿起它的瞬间,我听到某个古老的语言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的老师还留在法师协会的格尔格斯戈多,我本想写信向他讯问,但某种卑鄙的想法阻止了我。依靠还记得的只言片语,我终于艰难地发现那种语言是古代的某种通用语变形。”
“噢——你可以想象我是多么激动!我以为萨苏斯终于眷顾于我,眷顾我这个被命运遗弃的可怜的家伙。”利伯维尔失笑地摇头,他放松肌肉,让自己整个儿陷进柔软的椅子当中,老人的表情看上去既怀念,又感慨,甚至法师从中还找出一些极其微弱的遗憾。
"但很快——我是说,我终于能够和那块神奇的石头沟通之后,我便发现所谓的眷顾不过只是一个疲惫的家伙不切实际的妄想。莫提亚尔——对,那块石头如此自称道,他告诉我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法师,但是我却可能成为一位术士,但因为血脉觉醒的时间太晚,我顶多能发个小火球什么的,用来给厨娘点火的那一种。"
“那块石头呢?我是说莫提亚尔呢?”法师急切的开口。
“……十年前,当我某天试图像平时那样和莫提亚尔聊天时,我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了。无论我如何呼唤,没有任何声音回答我。”利伯维尔失落地说,哪怕是十年之后的现在,法师也能轻易地从这张苍老的脸上找到痛苦,后悔,无奈和极其轻微的遗憾。“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彻底失去它。”老人叹了口气,将自己从沉重的回忆中拔了出来。现在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也就是微笑着的,从容并且淡定的宝剑学院教授。
法师再度眯起了眼睛——他可知道这样的老者从不好对付,比如他那位精明的莫里克斯导师。夏仲仔细观察教授的表情,希望能找到什么破绽,然而——最后他只能恼火地开口:“如果我想知道莫提亚尔的下落——”
“是的,孩子——啊,哪怕你是一位法师,但我这个年纪也已经能够如此称呼你。”教授坦然地说道,丝毫没有正在威胁一位七叶法师的紧张感,“你可以选择拒绝我的请求,当然,当然,你有这个权利。但我也得说,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现在,选择吧!如果你想要莫提亚尔——我得说,似乎你得到的那位莫提亚尔并没有告诉你太多的事。”
法师恼怒却狼狈地保持了沉默。他说得没错。有个声音在法师心底说,莫提亚尔的确有太多没有告诉你的东西,而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或者是更进一步——想要那个该死的老混蛋从沉眠中醒来,那你必须求助眼前这个让人厌烦的教授。
“我的确没有机会知晓那些曾经的真实或者传说。”法师深吸口气,你得保持冷静,该死的,保持冷静——然后他慢慢地将这口气又吐出来,“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局限于莫提亚尔,我们有太多的途径去了解那些消散在时光长河之后的东西。”法师说道,“利伯维尔教授,你似乎过于自信了——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房间再度陷入沉默。阳光已经悄悄移动了一个窗户,它在地板上投下的影子越拉越长,然后,鸽群扑打翅膀的声音,从某个神殿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颂歌声,甚至法师曾经经过的那个集市所传来的叫卖的声音试图钻过砖块,白奎泥粉刷的墙壁,壁纸的阻隔,现在当人们停止了谈话,这些声音立刻出现,并且占据了所有空间。
“似乎我们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教授习惯地朝角落里那座巨大的落地座钟看去,然后发现时针已指向了十一的刻度,而法师到来时,这根粗短的金属棍子甚至还不到第九个刻度。
“我们的确浪费了很多时间——但却没能达成任何成果。”法师面无表情,谁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让我总结一下吧,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原因,利伯维尔教授你——希望我回到熔岩之城,帮助那个该死的蠢蛋取得继承人的位置;而我却因为莫提亚尔——是的,有求于你。”
夏仲暂停了一下,好让那些会导致句子遍体鳞伤地离开牙缝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他再度开口:“好吧,我想只有这些了——不过这些也已经够多了!”
最后法师仍旧没有能成功忍住,他最后的声音听起来比暴风雨中肆掠的雷电还要更可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