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门,全村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来了,把门外过道围得水泄不通。
老队长也来了,戴着狗皮帽子,扎着毛从外的羊皮坎肩,动作迟缓,声音沙哑,精神萎靡不振,同以往判若两人。他紧握田参谋长的手:“请好好地待他们,谢谢你!”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滚下了两颗混浊的泪滴。
“老队长,请您放心,我会的。谢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田参谋长说完,双脚一合,向老队长和他身旁的李老蔫、满贵敬了一个军礼,又同身边的李会计、李二嫚一一握手言别。
接着,翻腕看了下表,冲车厢里的高志航一挥手,大客车一声长笛,慢慢地启动了。
看到男女老幼送别的乡亲们,知青的心颇受感动。五年的春种秋收,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黑土地里滚一身泥巴,打谷场上披一肩霜花,彼此的脚印掺杂在一起,汗水流在一起,一起拨种的是未来和希望,共同撷取的是硕果和情意。
这深情厚意己铭记在心,永生难忘。男女知青扑进老队长的怀里,倾诉感怀衷情,惹得老队长老泪纵横。那边,顺子和莽子抱着牛迈和高乾坤双双哭成了泪人……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知青和乡亲们依依惜别。小李宝随在人群中,只顾不停地抹眼泪,聂婷婷走过去:“李宝兄弟,再见了,谢谢你多年来给予我们的帮助!”
聂婷婷感激地与他拥抱。韩俪、赵喆、牛迈等几个人也围拢过来与他拥抱,替他擦去眼泪。
是啊,下乡插队坐他的马车黑龙洞探险亏他突发奇想知青们到公社、大队办事、开会,聂婷婷、卜素葵医院治病……坐的是他赶的马车,风里来,雨里往,起早贪黑,忍饥挨饿从无怨言,他晃动着红缨马鞭和那稚气的吆喝声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尤其是三道口那三声马鞭,打飞了卓五洲手里的棒子,是那么地令人赞叹、回想……
太阳升起来了。送别的人群来到村口。田参谋长站在两孔桥上,一声口哨:“全体集合!”
军命如山倒,八名新兵顾不了许多跑上桥头面向人群列队站好。
“立正,少息。”田参谋长在排前右侧发号施令:“敬礼!”随着脚步“啪”的合拼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上车,出发!”九个人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汽车。
田参谋长向方华、卜素葵、艾晓娟、江海涛迎过去,同他们一一握了手:“方华同志,愿我们大家早日重逢,愿我们的约定能如愿以偿。再见!”他说着,寓意深情地看了方华一眼。
方华微微一笑,“谢谢。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这兆头,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运。再见!”
两只紧握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田参谋长跳上了车。
大客车启动了,同学们从窗口伸出手,挥舞着:“再见,我会想你们的!”
“再见,我们在歌舞团等着你们!”
“再见了同学们,再见了黑龙沟!“大客车飞快地奔向前方……
大客车远远地开走了,那呼唤声还在耳际迴响……
“方华姐,我们何时才能相见啊?“卜素葵腮边挂着泪珠。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时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时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