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内屉里取出一个打制精致,雕有凤鸾的红木长匣,十指纤颤着拉开了活扣,缓缓滑出木盖,露出保存完好的七根琴弦。
这是陈夫人拼上了性命从那生死修罗场上救回来的。
我用力扯了几下,七弦灵力虽然破裂,然而外表完好如初,与普通琴弦无异。烛光一照,泛起温婉细腻的光泽。
银铃儿我的永远的阿妹叫我怎么舍得拿你的命去换我一把琴?
“夫人,给。”
陈若隐以手度量几分,又在琴面上比划,怅然若失:“我重手重脚的,也不敢把原琴弦拆下来。你离远些。靠你现在微弱的仙术,完全制压不住凰邀。”
“敢问夫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你容我再想想。”陈若隐默然,“时日还长。”
一夜无言到天明。
“夫人,银夫人来了。”清晨我和陈若隐正用着朝食,画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领进一个身材高挑,着一袭银绣云海纹飞鸾细丝锦,头戴鹤彩双堇银簪佩环玲珑的少女,眉眼盈盈似春山远黛处。
“姐姐,夫人。”
“来!快来!”我还来不及把胡饼吞咽下去,含糊其辞地招手,“用过朝食了么?”
“用过了。我听说陈夫人回来了,可是把凰邀带回来了?”银铃儿问。
“嗯在房里。”我老不大自在。
“噢。是好事!”银铃儿似乎并不太在意,伸手拿起一双银箸撩拨面片汤,默默放进我的碗里,“姐姐最爱吃福宝斋的桂花蜂蜜汤饽,青莳做的也不错,能有七分可比拟。”
我不安地看看她。
凰邀久寻不至,银铃儿为此付诸莫大的精力与代价,然一朝闻琴找至却有些出奇的镇定与冷静。
仿佛刻意隐藏着什么。
“不得不说还是陈夫人神通广大,这便寻回来了。”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笑放下箸子,“姐姐带我去看看吧。”
我点头,拉着她带到浣花内居,取出琴身抚了又抚,勉强一勾嘴角,“找是找回来了,只不过是无法和琴弦融合了。”
“姐姐让我瞧瞧。”银铃儿兴致盎然地接过琴,姿势极为小心地摸摸光滑的弦,“好琴!”
“之前教过你琴的,而今可会一些了吗?”我语气温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些进退为难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