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进京的最后一拨人中,有个年轻男子很是打眼,或是该说他的举动格外的打眼,洛川在京城行医,认得她的不老少,她此刻闭着眼靠在一个男子的怀中,两人同乘一骑也就算了,到了城门口下马,男子竟将洛川抱在怀中,扯着两匹马进城。
唉!有伤风化啊!不知廉耻啊!低声嘀咕,指指点点,还有不绝的唾弃,一声声的“呸”,魏云清不是没有看到、听到,可就是这般,他也不肯放手,他愿意就这般抱着洛川,抱着这个,他已对其动情的女子。
情只一字,却甚苦。魏云清低头望着怀中的人,脑袋里想着这一刻之前的所有,与洛川年少时的初识、过年后的相遇,短短数年间,这个女子一点点撞开了自己的心门,瓦解了他心中美好的初甜,用一点苦涩便将他的心给填满了。
只是,他的情起,却是一场自以为是的认定,源自恩情,错在不识。
回春堂内,程牧急吼吼的赶到诊室,就见坐靠在榻上一身血污的女子,睁着炯炯的大眼,直愣愣的盯着魏云清手中的布袋,口中似是念念有词,却听不到什么声响,老堂主大惊,忙上前查看。
血,并非人血,洛川除却受了那一掌内伤外,只在腕上有一道伤口,并无大碍,程牧放下心来,拉过一旁的魏云清,轻声问道:
“你同她一道回来,可知她去了哪里?怎会受伤回来,这一身的血又是因何?”
魏云清将手上的布袋小心挪到堂主身前,并未打开,
“去了京郊,逮这条火灵蛇。她,她被人偷袭打了一掌,至于这血,是和一窝毒蛇缠斗时留下的,都是蛇血,除了手上的这条,她把那一窝都给砍了。”
“什么?砍了?”
可不是吗?那个血肉横飞的场面,魏云清想忘都忘不掉。
聚到墙根底下的蛇,一条条伸长了身子,想顺着墙根爬上来,魏云清抱着洛川看不清脚下,只得将她放下,这一放下,才知她不知何时割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滴落,这才引来了蛇。
后面的事,实在是,不堪回首。
强打精神的洛川想要跳下去抓蛇,魏云清怕她不支,率先跳下了墙,掉进蛇窝的后果可想而知,更可况是颇具灵性的毒蛇。几番避让后,魏云清险遭蛇口,本想一网打尽的洛川不得已,只得提刀霍霍的跳下来砍蛇,只留那火灵蛇,其余的皆碎成几大瓣了。
若这世间皆以颜色来断美丑,那么带伤勇救魏云清的洛川,也称得上是英雄救美了,从蛇口中救了魏云清,逮着了火灵蛇,英雄终是不堪劳累的,倒下了。
魏云清大略的将西郊之事挑拣了好些说与程牧听,话音越来越弱,程牧的胡子翘得越来越高,闲得慌吗?为一条蛇搞得这般狼狈的回来,不顾身旁人的拉扯,返身走到榻边,看着还吃呆呆盯着布袋的洛川,老头儿气不打一处来,生气道:
“洛儿,你,你叫为师说你什么好,此时是何时?是哪任意妄为之时吗?药堂里这几日乱得不成样子,这边中蛊之事方才了,你又……
从今起,你好好的给我呆在药堂,哪也不许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