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空间里,陆时年冷冽的目光避无可避,低沉的声音在安思雨心里激荡着来去。她翻滚品味里面情绪的同时,也在找他话里是不是有能让自己钻空子的地方。
很快,她找到了,“我没有翻警局,是从洞里钻出来的。”所以说哪怕是陆时年,也说不出完美无缺的一句话来。
陆时年觉得可笑,安思雨分不清轻重他是知道的,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动脑子玩语言游戏,说她智商低可能还真是冤枉了。
他把手中的pad丢过去,安思雨还以为陆时年又要动手,忙抬手护住自己,“这是车上,你不要乱来!”
乱来?陆时年一激之下,真就动手箍住她的后颈,按在了pad前,另一只手敲击屏幕。安思雨自然就注意到上面的视频,“什么?”她小声嘀咕,细细去看,只觉得头皮一麻,上面不是别的,正是她从一栋楼爬向另一栋楼的全过程。
怎么可能?从那视频的角度来看是俯视,想要拍出这个角度,不会是警局里的摄像头,恐怕得是天上飞的东西才行。
航拍器?倒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毕竟网络上都有的买。
只是他为什么会事先弄了个航拍器跟着自己?亏得她还引以为傲地觉得自己找到了好办法,结果恐怕在陆时年眼里就是个笑话,天知道听攀爬窗户的时候会这么丢人。
不仅毫无仪态可言,而且短手短脚的自己在特殊的角度下面显得臃肿笨拙,安思雨当时还想像她是多么得潇洒帅气,就像电影里那些女特工一样,没想到现实却狠狠打了她几巴掌。
安思雨眼神躲避开,“陆时年,你是变态吗?”
颈后的手箍得更紧,疼得她冷汗直冒,“注意”
“说话态度,我知道了,对不起!”安思雨的认怂速度比往常快,陆时年当下觉得肯定会有后话,果然听见她说:“陆时年,你打算把佳佳他们怎么样?都是孩子,你不会和他们计较吧?再说这件事我要负主要责任,都是我唆摆的!”
陆时年用力一扯,迫使安思雨看着自己,“上次帮老师顶罪,现在帮老师的孩子顶罪。安思雨,你是顶罪上瘾还是想去警局里观光旅游?”安思雨避开那深邃的眸子,“什么顶罪,确实是我主使的,不然靠那两个孩子能做什么?”
还说谎?
“说说你的计划和起因。”愤怒到了极致,陆时年的目光反而平静下来,换来的是更加深切的寒冷,仿佛能将所有东西都凝固住一般。安思雨自然首当其冲,她唇瓣瑟瑟,“就是有人欺负佳佳,我看不过,所以想教训一下!”
“乐嘉奇。”陆时年一下子点出她话中的漏洞。“那是我的学生啊,被我抓壮丁来的,他家里管得严,所以”安思雨思考着怎么把话说得完满,“得先让他失踪几天,然后把事情办了再回去。”
陆时年没说话,只是拿走了pad,脸上忽明忽暗的看不出情绪。安思雨回味自己刚刚说的话还是有很多错漏,但是现在再怎么懊悔想反口也来不及,干脆当个鸵鸟,把自己躲避起来的好。
轿车里弥漫着低气压,安思雨目光四处乱瞄,除了那低气压的中心点以外,把车子的每一处都看过一遍。其间几次从后视镜里瞧见那冷脸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连他旁边的司机都忍不住想揣测两人到底怎么了,时不时瞄过来一眼,那男人竟然一点都不好奇?
真是奇怪,他还挤掉了王灿的位置,到底何方神圣?
安思雨成功的靠猜测这个人的身份来历而转移了注意力,等陆时年再次把pad扔给她的时候,那上面出现细细密密一排小字。
“绑架罪,最高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组织越狱罪,最高十年以上或无期。妨碍司法公正罪”
“等,等等。”安思雨打断他,“我这能算绑架?越狱?”她举起pad仔仔细细看着那些法律条款,喃喃道:“最多就是妨碍司法公正”话说一半,忽然惊觉陆时年是在诈她。
“你!”可后悔已经来不及。
陆时年瞧她被耍得团团转,怒气竟然散了,但还是开口道:“祁乐,就用妨碍司法公正罪把她送进去。”
“啊?”安思雨再次从那堆条文里面拎重点,“我要真的去做了伪证才算有罪,现在算吗?你是司法机关?”
陆时年目视前方,“祁乐。”
这是要来真的?“陆时年,你既然这么想把我送进去。”祁乐已经拉开了后座的门,安思雨死死扒住坐位,“干嘛不等群架打起来了,让警察去抓我!”起码那样还能帮刘佳佳解决件事情,“那样我的罪还能判得更严重一点,你不是更开心?”
“丢人。”陆时年甩下两个字,祁乐就上手将安思雨粗暴地拖出了车子,“你,你”安思雨气得说不出话,“陆时年,你难道想屈打成招。我什么都没干,你以为你是法律啊,能随便定罪!”反正都要把她抓进去了,怎么也要过个嘴瘾。
陆时年幽幽道:“你早上刚录的笔录。”声音不大,却字句清楚地落在耳畔。安思雨一怔,那时候警察问过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自己好像是说了没有,算伪证吗?
她晃神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不远处,刘佳佳和乐嘉奇也正被一群人拖出撤,“陆时年,你这是干嘛?关我一个就行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挣脱开冲回车子,连祁乐都一愣。“他们还是孩子,就算了,好不好?”
然而陆时年什么时候会有恻隐之心?他向来钉是钉铆是铆,“做错事,有责任受罚。”
祁乐的手再次往里探过来,安思雨一把扯住陆时年,“陆时年,他们还有大好的前程,你毁了我的就算了,还想毁了他们的?”她无力叫嚣着,“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哽咽之音钻进陆时年的耳朵,不知怎么就落在他心里泛起了一丝微小却清晰的涟漪,他皱紧眉峰,半刻后说:
“安思雨,你所谓的好心和仁慈,做了多少无法挽回的事自己不清楚?”
第115章不可能是恋人
人这一生到底会做多少无法挽回的事情?
安思雨倔强而坚定的那双攥着陆时年的手,在听到陆时年的话之后瞬间就没了力气,轻易就被祁乐拉出车子。话语中的讥讽刺痛了她,变成她眼底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既为自己做得那些事感到难过,也为陆时年会有这番评价而难过,不然怎么会在不受控的情况下说出那句话?
“陆时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咄咄逼人,倒像是个怨妇,可他们之间什么都可能发生,偏偏就是不可能有感情。他们的关系有无数种描述词,就是不可能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