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你不能不听从指挥。这是命令，我再次重申，这是命令。你身为警察，理应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把你的命令朝狗说去，瞧瞧它会不会听。”

“弗雷德警官，你不能这么贬低自己。”赫尔俊从齿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微弱地说着。他的小圆框眼镜从鼻梁上滑落，掉在大腿上，却无力拾起。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什么，调查员先生，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弗雷德的耳边尽是车门的哆嗦声，孱弱的它也将要顶不住了，螺丝不受控制地扭动身子。

“弗雷德，这事关重大，与你的案子也有关系。哪怕不听我的命令，也得为了你的案子着想。”

“又想骗我，老东西，净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招数，花样也不换换，那么多年就只会这一招。”

车门哆嗦得越发厉害，甚至传出吱呀声，将要下桥时，前轮与减速带狠狠地见上一面，警车羸弱的左车门当场被卸下来，一并滑行着。

气流从外界涌入，原先还算得上暖和的车内变得冰冷起来。

“弗雷德警官，快看车门，快看车门，您那边的车门脱落了。这也过于危险了。”赫尔俊恐惧地呼喊道。

他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正在散架的警车，甚至自己正坐在这辆警车上。他的胃部好像绞痛起来。

“这事与调查科有关，弗雷德。听好了，梅梅尔主任亲口与我讲了这个案子的重要性，还特地提到了你。所以说，赶紧回来。”

“老东西，为什么不早说，真不知道你整天顾着自己那没必要的自尊心图什么。”

弗雷德的左脚先是猛踩刹车，再将脚放在离合器上，确准又优雅地跳着舞步，来回移动。手上也不闲着，右手前后拉动变速杆，左手旋转着方向盘。

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在地面留下两道深而黑的印记。多亏了弗雷德的灵活操作和充分的操作下，警车完美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身，沿着方才的拖尾，重新冲向大桥。

“弗雷德警官，减速带，小心前面的减速带。”

前轮与减速带的第二回合，再次以一扇车门为代价，宣布警车的落败。

这次掉落的是右前门，赫尔俊身上的安全带应声而断，他没能反应过来，半个身子直接悬浮在车外。

他高呼救命，可惜弗雷德没能听见，他正忙着和自己的手下对话。

“队员们，听好了。在我来之前，不要让任何无关人员进到案发现场，也不要私自进行调查。

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员会和我一起先回警局，上次那种临时加入一个调查员的情况不会出现了。”

弗雷德讲完，咧开嘴朝赫尔俊笑着，没想到对方竟然飘在车外，腾出右手抓住他的衣领拉了回来。

赫尔俊心有余悸地坐回座椅上，大口喘着气，可一开口，呕吐感又涌上心头，实为进退两难。他抓住弗雷德的手，表示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

弗雷德瞧见赫尔俊这副模样，连忙紧急刹车，在大桥中央停了下来。

赫尔俊见车停了，急忙趴在大桥的栏杆上，好似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往底下吐出去才甘心。

弗雷德从车上走下来，露出担忧的眼神，去到赫尔俊身旁，将手按在肩膀上，询问道：“调查员先生，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弗雷德警官。容我多言，这辆警车为何如此破旧，破旧得过分了。”赫尔俊瞥向还没熄火的警车，不愉快的回忆又被勾起，继续往河里呕吐着。

“节省开支，调查员先生。毕竟，破烂再怎么损坏也终究是破烂。不过也有好处，它跑得要比绝大多数车辆快得多。”

“为什么？”

“因为它没有保险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