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正在思前想后、难以抉择之际，忽听朱棣厉声道：“既然你不肯说出建文下落，我就不客气了。”宝剑晃动，金光夺目，径直刺向她的咽喉。忽的萧廷玉大叫：“住手！”宝剑及时停住，朱棣笑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建文已经大势所去，你应当死心，你保全你的依依才是一个明智之举。我再问你一次，建文帝是死是活，死在何处？活去哪里？”

萧廷玉不作置答，转向程依依，问道：“倘若廷玉哥哥保全建文，失你性命，你会怪罪我么？”程依依身子微微颤抖，表情却格外坚定：“不会怪你。大丈夫顶天立地，当为大义，不溺儿女私情。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小家顾大家，舍小义顾大义，能死在你身边，我终身无憾。”对朱棣道：“你快动手杀了我。”

萧廷玉鼻头一酸，依依深明大义，自己心中却只有丁儿的一席之地，再容不得他人落脚，眼见面前这个俏丽的少女，美艳无双，深明大义，一张俏脸转瞬便要香消玉殒，登生无助悲痛之情，无以言表。

朱棣连说三个好字，冷冷一笑：“这么看来你说绝不说出建文帝的下落了。”萧廷玉缓了缓口气，大声道：“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建文是死是活，我去之时，皇宫一片火海，我如何能知建文下落。我之所以躲在后宫花园的屋檐边，是料到无眉定会前来，我暗中偷袭，报血海深仇。你也废话少说，快杀了我和依依。”朱棣叫道：“那我就成全你！”依依紧蹙双眉，直等剑入咽喉，忽听当啷一声，朱棣竟反手将剑一抛，直愣愣的插进案板之上。

这一下大出萧程二人所料，猜想不出朱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见朱棣脸色铁青，说道：“叫无眉进来。”内侍应声而出，不一会无眉疾步入内。满脸怒色的朱棣指着萧程二人：“你去”无眉大喜，当即心领神会，朱棣刚说出两个字，便明了他的用意，左手徒出便去将萧廷玉毙命。突然朱棣厉声大喊：“你干什么？”无眉一阵错愕，手上的杀招戛然而止，扭头直愣愣的看着朱棣。

朱棣眉头一皱，道：“我的意思是你去将萧程二人放了。”无眉大吃一惊。不光无眉大吃一惊，萧程二人也被惊得目瞪口呆。无眉道：“殿下为为为何要放了萧程二人？”朱棣道：“我自有我的打算。”无眉见朱棣语气不耐烦，不敢继续再问，近上前去，解开萧程二人的穴道，冷冷的瞧了他二人一眼，扭头回到朱棣身旁戒卫。

萧廷玉难以置信，颤道：“你你真的再次放我走？”朱棣面无表情道：“我既放你走，就赶紧走，省的我半路反悔。”萧廷玉说不出是喜还是悲，对朱棣躬身一拜，说道：“无论如何，廷玉多谢舅舅不杀之恩。如今天下也在你手，一切尘埃落定。外甥希望你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此一别，我将前去祭拜先父的陵墓，然后离开中原，隐居塞外，不知经年才得相见，你保重。”

朱棣听出他是肺腑之言，道：“既然如此，再好不过，你带着这么一个绝世的程姑娘到塞外逍遥快活，比我在中原当这个任重道远的皇帝可潇洒多了。”扭头对无眉道：“以前我说过不杀萧廷玉，以后也将不杀萧廷玉。他二人离开燕军大营，你不得背后暗中为难，明白么？”无眉悻悻道：“明明白。”

朱棣对内侍道：“传令下去，放萧程二人出燕军大营。”内侍出去传令，萧程二人也大步迈出中军大帐。

无眉心中气得快要炸了，跪拜在朱棣面前，道：“殿下，老道有句话憋得难受，不吐不快。萧廷玉这小子是不是说自己确实不知建文帝的下落，殿下才心慈手软再次饶他性命？”朱棣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大火猝然发生，谁都料想不到，廷玉不知建文帝的下落，情有可原。他侠肝义胆，绝不会胡口妄谈，我姑且再信他一次。”无眉哎哟一声，道：“殿下上了他的当了。原先的萧廷玉一板一眼，即便当着敌人也是一五一十，正儿八经，不会胡说八道。如今他早就变了，学会随机应变，他根本就知道建文帝的下落，分明是在向殿下撒谎。殿下已经多次放了萧廷玉，仁至义尽，如今他知道建文帝的下落，宣扬出去，可就覆水难收。殿下决不能再放虎归山，务必斩草除根。”

朱棣道：“这靖难之役，死伤无数，我已经失去一个侄儿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外甥。”

无眉见他犹豫，痛心疾首，道：“殿下历经靖难，可谓九死一生，方才夺得天下，应该倍加珍惜，放走萧程二人就是放虎归山，到时再有什么风浪，可就后悔莫及了，殿下！”

朱棣内心大受震动，在案前踱来踱去，考虑再三，终于痛下决心：“好，你说的没错。这次放走萧程二人，倘若他知建文的下落，前去投奔，可就危险之极。”

无眉心下一喜：“老道愿意身先士卒，带领燕赵群雄与中原群雄，前去杀了萧廷玉，提着他的人头来见。”朱棣道：“如此甚好。你先行退下，叫不问大师与中原各派的掌门人进来。”无眉道：“是。”

转身出帐，去唤中原各大派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