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在云龙的辛勤努力下,育苗基地的所有基础性工作都已到位,土地整理完成,配套的水管、引水渠、蓄水池都已建好,四周用水泥立柱和铁丝网圈了一个围墙,冬季引进了一批小树苗,也已栽种完成,只等春季大规模的育苗。一切都井井有条、自然顺畅。
投入的资金已经二万多了,估计明年开春还要再投入两万多。为了支持鼓励创办实体,镇政府原来育苗基地的树苗都无偿给了云龙,明年春天可以销售一部分,云龙也都联系好了买主,这样就能回收一部分资金用于扩大育苗面积,育苗基地的规模也相应加大了。
育苗基地有三间低矮的管护房,云龙重新装修了一番,留了一间当办公室,雇佣了王庄村的一位60来岁的大伯在这里住着,负责日常的看护和基地零打碎敲的零活,冬天没有什么事情,主要任务就是看护着树苗,防止农民的羊群啃了树苗。
光林年底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因为一年下来,手套厂的业务联系单位都要疏通走访,有的还要签订一些明年的合同,光林负责跑业务,这些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手套厂厂长候有贵,五十来岁,中等身材,胖胖的,长得肥头大耳,天天笑容满面,给人一种亲切友善的感觉。候有贵家是广南县的,在这里当厂长已经好多年了,这个人头脑灵活,非常的机灵圆滑,和油田的一些单位处理的关系非常的默契,因此业务开展的有声有色,效益特别的好。老侯也是镇上领导眼中的红人,没事的时候约着领导喝上杯,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镇政府的领导出面协调银行给带一部分款。时间长了,老侯成了牛集镇比较有影响的人物。
下面有两个副厂长:一个叫郭德友,负责抓生产;一个叫隋文海,负责抓销售。另外设着财务室、生产科、销售科、后勤供应科等等科室。一部红色桑塔纳轿车,司机老刘,财务出纳是个女同志叫刘雪芳,会计叫曹艳芳,光林这个副厂长配合隋文海抓销售。
销售工作抓好了,整个厂里的效益就上去了。所以,一个厂子的核心人物一是厂长,再就是分管销售的副厂长。厂长要具有综合驾驭协调能力,总揽全局,抓大放小,调兵遣将,把握尺度,把方方面面的关系处理好了,每个职工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整个厂子就活起来了。职工有活干、厂里有利润、大家有钱发,厂子就会越做越大,越来越好。
业务厂长能力强,主意多、门路广,且能摆正自己的位置,配合一把手全心全力抓生产、促销售,也会起到巨大的推进作用,只有全厂上下一盘棋,各司其职、各尽所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光林协助隋文海抓销售,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可算长了见识。隋厂长最大的优点就是喝多少酒也不乱套,始终笑脸相迎,话不多说,事不多提,只是一个劲的笑,一个劲的说着题外话,活跃气氛的话。光林心里很着急:怎么不提业务的事情呢,咱们来为的什么呀,光一个劲的喝酒啦笑话,能行吗,能解决问题吗,能促成协议吗?不管光林怎么着急,隋厂长就是只顾着喝,讲感情、谈友谊、论关系、扯人脉。说到动情处,一口一杯,毫不含糊,这个时候不光人家感动,光林也很感动,而且更为心疼。光林想替他喝,他坚决不同意,非得自己喝干不可。每次下来,光林尽管也喝醉了,但一种责任感和兄弟情促使光林非要把隋厂长背回家,亲手交到嫂子手里才放心。尽管每次嫂子恼怒之情尽显脸上,但看到光林一种感激之情还是悄然流露。
奇怪的是每次谈业务,对方基本上都同意,个别打退堂鼓的也有,但很少。光林对隋文海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是于平静处听惊雷,春雨润物细无声。
隋文海每天喝的脸红扑扑的、油光光的,有时候红的发紫。厂子的好多人既羡慕又嫉妒,光林刚来的时候也不理解,凭什么厂子里大家伙辛辛苦苦挣的钱让他们管销售的人这样挥霍浪费,天天吃喝,有时候早上上班就闻到个酒味,隋厂长还经常倒醉,干恶心,时间长了,职工给他起了个外号“酒篓”。
光林跟了一段时间,由刚开始的兴奋、激动慢慢的变成了一种负担和应付,深深地体会到干什么都不容易,每一杯过量的酒那都是毒药,隋厂长是拿着自己的身体在赌博,说小了是为了养家糊口,说大了还是为了这个厂,这个大集体。但是有些职工不这么想,我不管你累死累活,只要动了我的利益就不行。工资发放及时还好,稍微迟了或者晚发几个月,就有人找到办公室,找到侯厂长那里去:你们没钱发工资,有钱下饭店,你们这不是在喝职工的血吗。弄的候有贵下不来台,气的脸上的肉一动一动的。
候有贵和隋文海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有时候谈的很晚很晚,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干,镇办企业被个体户和私营企业冲击的非常厉害,价格成本都低的多,而且私营的灵活多变,适应市场的节奏和速度都快,转型也快,公家企业就是规模大,基础好,质量过关,有一定的老客户,但这种优势正在减少,随着利润的透明程度的公开化,镇办企业越来越被动了。
光林虽然来手套厂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感觉学到的东西长得见识已经超过这好几年的了。在政府、农机站上班、以及日常的中心任务和包村工作,交往接触的都是农村的村干部和老百姓,吃穿用度、待人接物、日常往来都是平和随意、协商礼让;花费开支上更是节约节省、精打细算,再说这个群体也没有多少有钱的主,一切吃的用的花的和农村老百姓过日子一个样。在企业,做生意可完全是两个天下,签合同、订协议、跑关系、拉客户,每一项都要花费大量的资金,而且还要争、抢、夺、取,斗智斗勇,请客、送礼、处理关系哪一项离了资金也不能玩,笑脸相迎、低三下四、不厌其烦、盯靠围堵、托熟人找门子,看脸色行事、看关系下注,特别是碰上竞争对手多,对方强劲,更是争得你死我活、互不相让,真正领悟的商场如战场,商场无父子的残酷与现实。
签了合同、定了协议,皆大欢喜,领导夸同事赞,奖金待遇接踵而来,一旦落空,花的钱打了水漂不说,抱怨厌恶、批评教训、说三道四更是接二连三,让你下不了台、难了看。
光林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认为,在厂子里无非就是蹲蹲办公室,写个东西,打个材料,跑跑腿,给领导服务,打打下手什么的。没想到一来就让隋文海拉着跑业务,而且还给分了任务数,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来说压力的确很大。再说了,这自己是干什么的都还没有摸到韵调,哪有什么客户啊。
候厂长也半开玩笑地给光林说过,定任务是为了给职工们一个交代,尽量完成,确实完不成也无所谓。话是那么说,但是人家能完成自己完不成,以后怎么在厂子里混呢,再说了,这来挂职是来扑下身子干活的,不是走过场的,自己想当初写的豪言壮语的申请书,立下了雄心壮志的军令状,不就是大干一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吗。看李全明书记的样子,干好了,还能有个交代,干不好说不定发什么脾气呢,哎,既然选择了就勇往直前的向前努力吧,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了。
为了争一口气,不让职工看笑话,光林是没白没黑的干,尽心尽力的学,捕风捉影的拉关系,有好多次在酒场上偷偷地跑出去,到洗手间里用指头扣扣喉咙吐了酒,回去再喝,这个时候光林真想放弃,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要想干一番事业,不枉为人生,不豁出去是不行的,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压力,在事业的道路上奋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