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滑得知韩魏动向后,在军事上,已经派十万大军先往驻防,接着又在国内动员更多兵力。
在外交上,楠嘉叔父巴公留派人前往魏韩讲和,同时向秦,齐求援。
十一月,吴起攻破方城,鲁关守将退到武城,巴国十万大军也已经到达宛城。
东路的吴起率领五万魏武卒攻破方城后,直逼宛城。
仲冬时节,太阳被厚重的乌云遮挡,十米高的宛城郊外,田野里的水稻已经被收割,留下无数桩子,呼啸的气流卷着草叶肆意飞舞,仿佛因为即将到来的厮杀而欢呼。
吴起率领的五万魏武卒,是魏国变法在军事上的巨大成果,士兵身上必须能披上三重甲,手执长戟,腰悬铁剑,背负犀皮盾牌,50支弩矢和强弩,同时携带三天军粮,半天内能连续急行军一百里,才有资格成为武卒。
在西与秦国大小历经六十四战,夺五百里膏腴之地西河。
在东于龙泽大败齐军,杀死齐军三万,次年,又攻入齐长城,俘虏齐侯。
魏武卒们身着厚重的铠甲,那黑色在微弱的灰色阳光下更加浓郁,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黑里透着红,是往昔无数战斗留下的血液浸透。
手持锋利的戈戟,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得草地咯吱作响,仿佛是在向这片巴楚的富饶之地宣告他们的到来,眼神中透着冷峻与决然,那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所磨砺出的气质,灰败的天色完全不影响他们的斗志。
楠嘉屹立在高台上,看着吴起的下属不断挥舞旗帜,传递出一条条命令后,一座座营帐被建起,那种沉着冷静的气势让他感觉寒意阵阵袭来,又看着那座巴国北方的大城邑,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自己的命运与这场战争紧密相连,若联军胜利,自己不仅能为父报仇,更能登上巴国的君位,但这却是以外国攻入巴国为代价的。
暗道:半年前我还在郢都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父亲格外宠幸他出生于越国的母亲,连带对他都很关爱,年仅十五就有自己的宅邸和护卫,明明前一天还承诺为他寻一门般配的亲事,在成亲后还会送他一处封地,却不想第二天就阴阳相隔,天人永别了。
想到此处,楠嘉对闻滑更加憎恨。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联军的赶快胜利,但愿上苍保佑,莫要让巴国百姓遭受太多的苦难。
他双手垂下在袖子里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的紧张与不安与纠结,像浓雾般模糊了他的视线。
吴起站在宛城郊外的高台上,极目远眺那座巍峨的宛城。
五万武卒如同黑色长龙,不断从北方寂静的旷野汇聚到宛城郊外,引得狂风越发呼啸,似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事。
他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身披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姿挺拔,仿若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宛城虽坚,但我魏武卒乃天下精锐,只要策略得当,定能破之。且先围而不攻,消磨其士气,待城中守军心焦气躁,破绽自会露出。”
吴起出身卫国万金的富有之家,早年为求出仕,实现政治抱负,但是各国无不是以身份血统为选取人才的标准,即便他散尽家财,都没有门路,还遭乡人讥笑,惹怒他杀了十几人,在临逃走时,他对母亲发誓说:“不当卿相,决不回卫。”
吴起先去孔门弟子曾参之子曾申门下学习儒术,但是母亲去世后,吴起没有按照儒家对于孝的标准,回家奔丧守孝。
曾申认为他不孝,不配做儒家的门徒,跟吴起断绝了师生关系。此后,吴起弃儒学兵。
历经坎坷,辗转多国,终于在鲁国崭露头角,率领鲁军打败来犯的齐军。
后来鲁人向元公进谗,吴起离开鲁国。
在魏国,他终于有了施展抱负的广阔舞台。他志在通过这场战争,让天下人都知晓他吴起的军事智慧,进一步奠定自己在战国名将之林的地位。
宛城作为巴国北方的重要城池,城防坚固,城内巴军兵力众多且凭借高墙深壕坚守,若强行攻城,己方必将遭受巨大损失。
做为当世名将,在这场数十万的大战中,他当然不会盲目地发动强攻,而是冷静地观察战场形势与宛城的城防布局。
他决定采用以点待援的战术,指挥士兵征发附近几万民众,和他们一起在宛城周边挖掘壕沟,这些壕沟蜿蜒曲折,深度与宽度足以阻碍城中楚军的突围行动,同时也为魏武卒提供了相对安全的防御屏障。
士兵们在荒野的田地中奋力挖掘,肥沃湿润的泥土又沉又重,铁镐敲击在石头上面火星四溅,很快就累得汗如雨下,但他们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作业,很快,一道道壕沟如同巨蟒般环绕宛城。
紧接着,修筑壁垒的工作也紧锣密鼓地展开,以土木、石块等材料构建起坚固的防御工事,壁垒上设置了瞭望塔与弩机阵地。
就在魏武卒们在壁垒后严阵以待,整个宛城被围得水泄不通时。
宛城城墙上站着一位穿裋褐的秃头老者,眼睛炯炯有神,注视着城外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