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一个身体，居然住过两个灵魂。教你一招罢。”

模模糊糊地语言传入李化鲸耳中，圆鼓鼓的太阳穴渗出白乎的浓液，眼睛瞪得张裂，愈发握紧了右手的阔刀，弓着身子盯着眼前茫茫一群人。

他牵着两条骆驼。

黄沙卷起破布，风尘带走安逸。沙尘暴卷走了骆驼的水袋后，还卷出沙尘里一群拖儿带女的结辫鞑子，离他不过两百米，人数大约有百人。

李化鲸是辽东马队的人，在白山黑水里骑马砍人把包钢阔刃砍卷三把，连火铳打得飞花走叶连转不停人人叫好。但这不代表他只着一层内甲的情况下能一个人轻松对付有五十个成年男子的队伍。

四五个骑马人已经在周围肆意地扬起马鞭转圈，看来是把他和那两匹骆驼当成了囊中之物。

“那蛮子，把骆驼牵来！”

穿虎皮棉衣和鱼皮帽子的一个大壮甲人调笑般用金语向他大吼，估计也没指望他听懂，但是李化鲸毕竟是世家子弟，再不好学也听懂了。

五匹马上到鞑子已经拉开了轻马弓。

“艹！杀就完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砰砰砰！”

李化鲸两脚一软往沙地一滚，一杆火轮枪从兜里忽然拔出来，砰砰砰射光六枪，弹无虚发，把围着他的五人射了个血糊，还打死一个矮小的山羊胡子。

“我杀了你的麻！”

风云突变中，这支队伍发现几方被无耻的昂贵火枪手偷袭死了六个男人，嗷嗷怒吼着趁没弹的空隙扑了上来。当先的鱼皮帽子直接撕掉了上衣，哭喊着“大大”，大肥肚上的软肉赫然变红变硬，从一个挺胸凸肚的壮汉成了肌肉虬结的红色硬汉…

看到对面还有一个能施展奇术的鞑子，陈可樊大骂倒霉，一刀砍死身旁的骆驼，蹬开到人群里，顺手从包袱结中拔出带刃长枪，混着骆驼倒下带起的朔风左右扫出一片血液，然后钢枪扎进一人的胸膛里，像撑高杆的运动健将一般飞到了人数较少的凹沟里。

看着旁边两个少年，一人砍一刀脑袋，飞也似得扑向一匹还没跑走的马。红皮壮汉奋力一炮子扔出刚死的骆驼，猛然把他砸到沟里。

骆驼把他砸了个蒙圈。愣神的功夫，密密麻麻的人就在红汉的带领下把他围了个结实。

“此人歹毒，我要将他砍去双手倒吊在山崖上，让他受鸟啄食而死！”红汉举起顺刀，向人们宣布。

“儿来救我！”一道痛苦的声音从山羊胡子倒下的地方响起，红汉一瞬愣神，李化鲸挺身蹬开骆驼，朔刀捅进旁人的肚子，眼睛充斥了血色，脸上青筋暴起，手里捅人的动作好像转眼变得又快又猛，除了一个短矛捅进了他肩胛里，突围一侧的人居然被砍到地上一个不剩。

“汉蛮子也有杀人术！”

那侧鞑子杀散了，本是个绝好的夺马跑路的良机。然而胡兵层层包围之中，李化鲸居然不逃反攻，左手捡起一把无格的顺刀，右手拿着阔刃，看似毫无章法地对着围上来的胡兵们疯魔一般乱砍乱杀。

皮甲完全挡不住突然猛烈力大的攻势。刀风劈得泼不进水，血液四溅，直砍得人心惶惶，少年老人作鸟兽散了，只余下还有韧性的十几个强壮男子与他对峙。

“俺达！你发什么疯！”红汉跑去看被爆了脑袋的山羊胡子，摇晃几下发现确实是活不成了，旁人大声质问他为何不管不顾弃了军阵。红汉只是无语，略微知道这人大概会一点幻术。

“土尔摩特的汉子们，速速远离，不要近身。”红汉抽出匕首，在肚皮上划出十字。“不要徒劳损伤，此人与我类同。”

李化鲸以一种蹲坐的姿势弓身盯着远离搭弓的部众，原本就鼓胀的太阳穴愈发难受。

他两种奇术都学得不完善，一类是家传的史学溯源术，刚刚溯洄了红汉父亲的内心言语，迫使他楞神离心。

另一类就是军传杀人术，打斗以来一直如此运用，最狠厉的招式叫做“千人敌”，一旦发狠用了就要至少杀够十人，缺一人少一年阳寿，而且二回使用杀掉的人必须超过第一回，否则还是折寿。

刚刚如此无谋的攻击居然能杀退围攻，就是“千人敌的强大。只是第一次用此招时亦是绝境，一人便杀去了一百五十六个番兵，这代表即使他杀尽了眼前百人团伙，也可能折寿死掉。

噼里啪啦的脆响中，弯弓射来的羽箭全数被刀风挡下，红汉趁他挥刀舞风之际，扛起另一头还在嘶鸣的骆驼，一脚黄沙飞眼，蓄力弹跳如虎扑羊般冲撞上去。

李化鲸都不睁眼，顺势扑地回身一刀就从红汉的裆部向上捅出！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