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不能理家政,外不能御强侮,昏君也。
庶兄祚,秽乱后宫,轻侮纲常,迫朕于庙堂,自绝手足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乃决意廓清玉宇,使天地复明。纵然百死,于泉台之下亦无愧于列祖列宗。
——《圣祖武皇帝本纪》
南大营位于姑臧城南二十里处的红崖堡,总扼姑臧南大门。张重华一行人快马加鞭不过大半个时辰便抵达,左部督张瑁得知张重华亲来,连忙率领宗悠、张弘等十余名将领将张重华等人迎入营中,各自见礼。
先王张骏共有子三人,长为祚,次即重华,三曰天锡。张骏在位时,为磨炼三子品性,凡遇征伐,不时将兄弟三人分别带在身边,以为教导。因此张重华也算是行伍出身,军营事务虽然比不得张祚精熟,却也不陌生,时下又有老将宋混在一旁帮衬指点,倒也没费什么周折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凉州军以骑卒闻名天下,因此南大营一万五千锐士之中,大半是骑卒,骑卒所配备几乎也都是一人双马,装备不可谓不精良。从这一点来说,南大营锐士的装备甚至比张祚掌管的北大营还要精良。为此,张祚没少向张骏和张重华抱怨过。
此次出征,除调集南北大营三万人马外,张重华还派人星夜传下王命,从酒泉、张掖等各郡抽调郡兵,各处相加约有二万之数,否则单凭南北大营的三万人马对抗麻秋的十万大军,裴恒的压力的确太大了些。
在宋混和张瑁的带领下,张重华在军营中四下里转了一圈,但觉南大营除了秩序井然外,将士的精神士气也极为不错,似乎并未受到羯胡大军压境的影响。张重华一面走一面暗自点头,深觉相对于军备而言,士气更显重要,特别是在敌兵大举压境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尤其难得。
这一点,宋混和张瑁等人自然居功至伟。但从张重华的角度来看,对于即将到来的恶战也在无形中多了几分信心。
…………
与此同时,枹罕城外三十里处,有一个所在名叫介来沟,其地形势复杂,草木繁茂,端的是一个藏匿行迹的好所在。总算索苞自小精擅猎物追踪,出城后不到一天功夫便发现了羯胡游骑的踪迹。
果如哨马探报,这伙羯胡游骑不到十人之数,确切地说是七人。当索苞发现痕迹并顺藤摸瓜摸到了这伙人的临时宿营地时,这伙人竟然只顾着进食干粮,根本毫无警觉。
这个发现令索苞极为恼火,明教是这伙羯胡依仗己方兵锋强劲,因此并未将凉州军放在眼里,否则这伙游骑兵断然不敢将临时宿营地扎在毗邻官道不足十里的山坳里,进食的时候甚至连哨马都不曾安排一个。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索苞仔细察看了一番地形,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返回队伍,索苞随即将五十人马分作三队,每队十余人,呈扇形悄然潜行至羯胡游骑所在的山坳,将之团团包围。
直至此时,这伙游骑兵始终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咕咕咕……”三声雉鸡的叫声在山坳另一侧突兀响起,这是约定好的信号,埋伏停当之后便以此为传讯,通知另外两处的袍泽。
“咕咕咕……”另一侧也传来几声雉鸡叫声。
索苞脸上冷然,此时自己率领的这一队人马已经潜伏至羯胡游骑不足八十步距离,也就是说这伙羯胡游骑兵完全暴露在了凉州军的有效射程之内。
索苞取下背上长弓,翻手之间一支雕翎羽箭已然搭在了弓弦上,箭头所指,乃是羯胡游骑中一个看似伍长的精壮汉子。
一声尖利的啸声冲天而上,顿时声震四野。
随着啸声响起,索苞猛地站起身来,手指一松,但见弦上羽箭化作一道残影,“咻”的一声电射而出。
这一箭索苞用足了十成力道,八十步之内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皮糙肉厚的熊瞎子,索苞自信只要射中要害,也能一箭将之放倒。对于从小生活在山野之中,早已经练就一手百步穿杨箭术的索苞来说,山坳里那个精壮汉子断然没有幸理。
写来极慢,但却是电光石火之间,一声尖利的破空之声后,随即又传来一声闷哼,索苞看得真切,那名精壮汉子前胸中箭,身体好似如遭雷击一般瞬时跌倒在地,已然不知死活。
变故突起,一伙羯胡游骑大惊之余,也不知道是谁发一声喊,纷纷扔掉手中干粮拿出身边的弓矢四下瞭望,寻找敌人。
饶是这一伙羯胡反应迅速,但索苞五十人马乃是有心算无心,因此哪里还容得他们反击?索苞出手便是信号,随即只听得四下里羽箭破空之声骤响,密林中无数羽箭飞出,像一张大网当头罩下,顷刻间便将剩余六名羯胡游骑射翻在地。
整个过程不过举手投足之间,端的是干净利落,毫无波澜。
索苞见这一伙羯胡再无一人站立,随即收起大弓,指挥人马检查尸首,打扫战场。
不多时,便有健卒来报,七名羯胡游骑兵无一活口,凉州军缴获上等战马七匹,硬弓六张,上好的牛皮软甲三副,另有弯刀和短柄匕首十余把。
索苞心中喜悦,今日这一件功劳可谓得来毫不费力,唯一遗憾的是,他尚未杀过瘾,对方已然全军覆没。没来由的,索苞甚至盼望着羯胡出兵来攻枹罕城,如此一来,他便有机会与羯胡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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