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的幻觉,华安宁感觉这祭酒斟的三碗酒有股邪气,而且刚才一看就自己被酒气影响了,其他人置若罔闻,他按了按胸口,那里的日月玉令依旧和往常一般微凉。
“不行,我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华安宁内心一动,现在急需一个人为自己解清疑惑,但看了一圈基本没发现有人懂这些,看来知道具体情况的除了祭酒之外就是那位君王了。
此刻那穿着黑色金边初玄服的国君正在端酒慢饮,一双眼睛在血色美酒的刺激下微微泛红,旁边的祭酒挥动袖子,从怀里拿出两块温润白玉,形如手掌大小的令牌,上面提前刻录着云纹,中间留着光华的空白区域,似要现场雕刻。
国君饮完一杯,似回味无穷,恍惚一刻钟后恢复威严肃穆形象,祭台四周站着的贴身护卫迅速对着中心跪拜,像是在叩拜天神,紧接着国君也双膝着地,一挥衣袍重重叩首,在天地面前就算一朝帝王也得下跪,天子秉承天地恩泽,跪天地如跪父母,在场之人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随着君王叩拜,现场忽然激动起来,受邀之人除了华安宁这些第一次来的外全都不敢站着,纷纷向着巨大的天坛朝拜。
华安宁被君圣山一拉,也叩拜下来,不过显得有些不自在,感觉莫名其妙,但他可不想当出头鸟,这些礼节暂且忍耐,他扫视一眼,只觉得整座王城都俯身下来,看台下方绵延无尽的跪拜身影,他不经有些感慨,这到底是天地的威严还是自以为是的妄想,或是还有不为人知的因果。
现在唯有祭酒还站在祭坛上不紧不慢的走动,这鹤发老者面无表情,于桌子上抽出黄金宝剑,宝剑出鞘,顿时一股强烈的威压蔓延开来,眨眼就笼罩天坛方圆千丈范围,整个祭祀之地全在剑势压制下,如解开封印的神兵利器,彰显着它的强势和霸道,这个压制力让空气都变得黏滞沉重,跪拜之人膝盖咔咔作响,忍不住双手挺直艰难抵抗,呼吸也变得缓慢且沉重。
华安宁艰难的伸脖子俯瞰下方,双眼之中那把金剑爆发灿烈金光,老者右手把持,如同握住了一片金光,鞋底都压扁了一分,手臂肌肉鼓胀,根根青筋都因此暴起,如同爬着一条条青蜈蚣,身体极力的抵挡那股威压,不过老者反倒越发振奋,神色变化虽细微,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像是手握宝藏一般兴奋不已。
华安宁回想看过的典籍,但都无法形容宝剑散发的那股力量,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超越雷帝法剑的更高级法器,虽然气势远超雷帝法剑,但却和锋锐无匹沾不上边,这是一种山岳压在胸口的厚重感,那不是剑而是一片山河。
不过他也越发慎重起来,这世俗王朝居然有如此利器,他在青桥观内都不曾感受过那种难以抵抗的威压。
君子阁内,一个个平时养尊处优的大族子弟面露苦色,被那股威压搞得狼狈不已,不过表情虽然痛苦,但眼神却充满希冀,似要迎接即将到来的大礼,华安宁若有所思,看来这祭祀带来的好处可不止是精神上的,还是一种机缘。
鹤发老者稳稳站在祭坛上,紫色衣袍因剑势而激荡翻飞,右手龙飞凤舞,以剑为刻刀雕琢刚才拿出来的玉令,这玉令凭空悬浮,几个呼吸功夫就刻好了字迹,那是两个名字,一个是祭酒自己,名叫空悬,一个是王朝君主,玄高帝?商君。
字迹刻好的刹那,那把溢散金光的宝剑也不再璀璨夺目,像是被抽取了某种力量,而力量转嫁到那两块玉令内,玉令变得耀眼且诱人,勾动人们的贪念,让每个注视它的人都一阵口干舌燥,不过这些人还不敢暴露内心所想。
华安宁同样被那玉令吸引,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爬满躁动,华安宁连忙掐一把大腿根,这才从失控里清醒,不过痛觉消失后又不由自主的露出贪婪,他再次掐痛自己,重复不断,不敢大意丝毫。
“那是什么东西,我看向它的时候居然在幻想美梦?!它能激发我内心埋藏的贪婪,并且构筑我内心渴求的东西!”
华安宁暗自沉思,不再去看那玉令,那玉令只要注视就会幻化成最想要的东西,也许是一步登天白日飞升的仙丹,也许是不曾谋面的中年妇女,看不清容貌但却很明白那种自然的亲近感就是母亲,他真想跑过去一探究竟,但理智告诉他不可如此。
祭坛上,鹤发老者将自己的那块收在腰间,镌刻玄高帝的那块则落入跪伏在地上的玄袍男人双手,那白玉令牌入手后不断消融,如手握冰雪一般仿佛要融入男人的手心,华安宁忍不住瞅了一眼,玉令消融的很慢,无形的气息流入商君体内,似是灵气,但却让华安宁感到陌生。
“不是灵气!”
华安宁当即断定,选择相信自己的感官,经过五个月的石像磨砺,他的灵魂已经不再孱弱,与正常锻体修士一般无二,虽然锻体修士只能被动感知那股气息,但那种陌生感可不是幻觉。
此刻随着商君起身,他身后的近卫也不断起身,君子阁里,广场上的人也紧随其后纷纷起身,没有金剑压制,这些人不由自主的露出喜色,再无任何痛苦。
那祭酒微微一笑,将余下两杯血色美酒端在手中,目光环顾着君子阁。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只见老者将酒撒入诸多祭品,下一刻满桌子的整猪整羊整牛都好似熟透了一般,变得晶莹剔透,顷刻间祭坛四周弥漫浓郁肉香,华安宁仔细感受,没有发现任何腥味,好似经过了长时间卤煮。
回头一看,在场的众人皆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华安宁奇怪起来,莫非这肉是要分给在场众人吃吗?莫非不是献祭给上天的?
不过马上就揭晓答案了,他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