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宁还在研究体内情况的时候,丘师兄却是已经感受到了那种不同凡响,他没有什么法诀,也没有什么依据,就那样来回挺举着千斤巨木。
丘师兄体格硕大,抱起柱子似的实木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对比度,一双大手犹如铁钳,时不时还秀一些特殊技巧,时而单指顶木,时而倒立起来用脚抬起实木,双手环抱都抱不下的木头被他当棍子耍。
一旁君师兄冷眼一瞅,不自觉的远离几分,生怕这木头把自己伤了,不过他也不是善茬,衣衫绑在腰间,单指俯卧撑不在话下,甚至还倒立起来单指撑地,双手来回起跳,不论是平衡感还是力量都属于凡俗中的佼佼者,虽不及武夫但也极为夸张。
只不过那一双深邃的三角眼时刻带着严肃,似乎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石头,那种冷漠的神情自带疏远感,就是不知道丘师兄是如何把他请动的。
华安宁瞄了一眼,也开始练腿,他已经不指望这种方法能够稳固修为了,只是觉得这种淬炼给人无与伦比的真实感,让他明白每一分力量都是千锤百炼带来的,而不是之前那种忽然就拥有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华安宁在体悟每一寸血肉中的那股挣扎,那股韧劲,仿佛全身都在自主的冲击束缚,肉体酸胀感让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感觉,变得更加实在和沉稳。
他背身伏地,双脚蹬起五十尊石锁,足足五千斤的重量被他稳稳举起,他不知疲倦的磨砺双腿肌肉,感受着麻木酸软,要紧牙冠绷直神情。
玉君山下不可捉摸的灵气自周围流向三人,这三个人的躯体如同一片真空地带,天地间的灵气寻着方向不断补足,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势,一种原始但有效的吸纳灵气之法。
山下摘菜的居士时不时举目瞭望,三人所在的地方便是挨着中心石峰的崖壁,就是那样插在崖壁的几块大石头,看上去颇为险峻,此刻夸张的锻炼方法属于极为少见的类型,特别是华安宁和丘师兄那摇摇欲坠的凶险感让人头皮发麻,一个失误足以掀起一场高山滚石,不死也残。
但二人都是武夫,这些情况完全在控制范围内。
日落西山,山间重回幽冷,三人已经在此练了四个时辰有余。
丘师兄满脸喜色,他感受到自己的境界似乎精进了一点,力气突兀的变大了几分,那可不是锻炼能带来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更进一步,这可比白虎殿里练好多了,一旁板着脸的君师兄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但被丘师兄看到后又连忙收起笑意,仍旧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唯一不太好看的便是华安宁,他无喜无悲,动作萧索,看上去有些失落,不过还是露出一丝笑容。
三人背着石锁和实木柱子一块返回白虎殿,君师兄走在最前面,若不是这二人非要等到太阳落山才走,他可早就溜了。
华安宁跟在最后,眼睛向着四周扫荡,他的修为又跌落了一些,内心料想到有些棘手,难道对自己来说非要宝物淬体才能提升修为吗?
他暗自摇头,然而余光一刹,他猛地避开脸颊。
玉君山临近的一座山峰上,洞青正看向华安宁三人离去的方向,他青袍搭在椅子边,双眼明光流转,随即淡淡一笑。
华安宁吆喝着赶忙离去,他可不想见到这道长,最好不要记住他,万一给自己安排个任务那就耽误事了。
丘师兄呵呵一笑,以为华安宁肚子饿了。
“华师弟,不着急,斋堂戌时才闭门,早的很!”
华安宁微微点头,但步伐依旧很急。
外殿阁楼里,端木阳生早已经打扫完三座阁楼,此刻正站在一座阁楼内仔细观察,他在观察那些雕像。
这里的雕像足有八百,对比其他阁楼算是较少的,他神色肃穆,模样放的很尊重。
这些雕像大多是灰白石头雕成的,质地非常坚硬,做工精致,浑然天成,绝对是大师级雕刻,对于神像来说显得有些过于精美了,虽然早已经脱离尘世,但端木阳生还是明白这些雕像的价值,完全可以说是顶级艺术品,那些达官贵人应该十分喜欢,至于道观则显得张扬。
端木阳生对着最大的一尊雕像作揖,随即抚摸起来,他能清晰的体验到其中毛发质地,每一道凹痕都显得自然真实,恰如本尊亲临。
“……”
端木阳生沉默不语,双眼盯着那高高在上的狮子模样雕塑,巨大的头颅如同陨星般傲然挺立,带着一股动态美感,活灵活现,一双眼睛注视着阁楼之外,威风凛凛。
“没有这么大的狮子,除非它是狻猊!”
端木阳生眼神一震,有些启发,他有个怪异的想法,这些雕塑可能根本不是神像,而是真实生灵的倒影,一种炼制的尸身。
由此一想他便难以平静,三年过来他早就看惯了,直到华安宁诡异的晕倒他才有所触动,他仔细回想,自己和华安宁唯一的区别便是对方带着那块日月玉令来到青桥观的,而自己则是直接拜入道门的。
“华师弟晕倒的那一次是他打扫完全部殿宇后才发生的,单纯的重复应该不会那样,毕竟他也重复过两三次。”
端木阳生轻轻走动,不断的观察,从各个角度观察,这是他首次这么认真的观看雕像,每座雕像的精细度都是一样的,精益求精,而这种级别的雕像还有至少五千件,如此工程量不可能是道观里的工匠可以胜任的,他不知道有没有那种雕刻法术或是其他手段,但可以肯定就算道观已经修建两千年那也很难人力达成这种规模,何况他还没发现有人在道观里雕刻什么东西。
“应该是有些奥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