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心里涌起一股浓重的无力感,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他那么弱小,像个废物一样等着所有人去保护,果然啊,在哪里都是废物。
地上死去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这群无头人拿起镰刀疯狂的劈砍四处的古藤。一刀,一刀,就像劈在小丫头的身上,古木的树干却在看似普通的镰刀下出现了烧焦的裂痕。
“那是普通的镰刀对不对,不会伤害到他们…”邬杨看着古木一片一片地枯萎,似生命被耗尽,心里的怒意到达了顶峰,“这群混蛋,那就是个小姑娘…”
说着他像是忘了自己还在木偶的身体里,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去,结果走两步就被绊倒在地,被渔夫一把捞回来:“那是死神的镰刀,不一样的……”第一次渔夫的语气不再那么吊儿郎当,也有些沉重。
“可是,总有办法能救救他们是不是?”邬杨已经带了哭腔,“你去把他们也带进来这个罩子!”
渔夫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我想,你心里知道要是他们想全身而退是能做到的。但是有些人他们身来就承担着重大的责任,我想,这是他们希望做的事,不是吗?”
渔夫有些不忍心再看邬杨的表情,明明刚见到的时候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此时却像被抽干了灵魂,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古木一片片枯死,鸟儿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天空的浓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露出一轮红日,凤凰花开得更艳了,又在瞬间凋零,灰扑扑的鸟儿在那一瞬间像是汲取了所有凤凰花的生命力,它的羽毛染上了斑斓的颜色,缀着落日余晖的金光。
那是……凤凰!
衰败大半的古木缠绕着红色的绸带,在风中摇曳,像有远古的歌声传来,凤凰在古木之上盘旋,它的羽毛像凤凰花一样一片一片凋零,它向前一猛攻,啄瞎了双子女巫的眼睛。
风拂万物,凤凰挽歌,天空再次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冥兵的四肢突然断掉,像泥人一样轻易被折断,最后他们真的都变成了一捧泥土,泯于大地。
“这是…时间的力量?”渔夫似乎大受震惊,“乌羽凤凰和乌藤古木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已经没有危险了,渔夫也撤去了术法,清凉凉的雨丝打在邬杨的脸上,一种灵魂被洗涤的感觉沁入骨髓。
古木上结出的魂灵也成熟坠地,诞生了一个个哇哇大哭的婴孩。死去的人们也活了过来,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最初。人们彼此拥抱哭泣,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喜悦。
介子柒靠在树干,静静地看着跑过来的邬杨,他仿佛年轻了几十岁,像是一个青年人的模样,他旁边还是那个扎着辫子的小丫头,额间一抹绯红的印记已经变成了凤凰花的模样。
邬杨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依旧甜甜地笑:“大哥哥,我没有名字。”顿了顿,看向介子柒,“爷爷,有话想跟你说。”
邬杨寻思这两个人也是奇怪,刚刚不累吗,怎么不先回去再慢慢说,但他还是走近介子柒的身边。
介子柒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露出来一个疲惫的笑容,“时间不多了……十八年了,您应该回到黑水域找回属于您的东西,包括……您丢失的记忆……”话音刚落他们就变得慢慢透明。
随即邬杨像是又回到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喂,醒醒,醒醒……”有人在拍打他的脸,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自己已经不在木偶的身体中了。
他揉了揉眼睛,“介子柒呢?怎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就把我打晕了吗?”渔夫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脸上牵强的笑比哭还难看,他指了指远处,示意邬杨看过去。
远处,是一片枯死的古木,一地的彩色羽毛在慢慢消失,人们在树下拥抱失去的亲人,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景象正像耗尽生命力般慢慢消失殆尽。
渔夫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你突然就昏睡过去了,过了好久才醒来…”
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绯红,远处是失而复得其乐融融的景象,一片安宁。
雨,停了。
空中似乎还回响着古老的歌声,就像神明最后的祝祷。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拯救的世界吗?